52、【五十二】_凶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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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二】

  【55】

  “帮她看看。我有事,可能下半夜回来。”

  极短的片刻后,祝秋亭如常道。

  “什么事这么急?等我看完再说吧。”覃远成有些焦虑。

  他情绪都波动成这样了,里面是什么惨状还未可知,要是纪翘也崩了,他去哪说理。

  “肩上……”祝秋亭顿了顿:“可能有点伤。”

  “怎么弄的?!”

  覃远成大惊失色:“你推的?没撞到你那家具――”

  祝秋亭无声凝视着他。

  “好好我知道,”覃远成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您老人家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动,那在哪受的伤总知道吧?”

  祝秋亭抿唇:“不知道。”

  覃远成:“不是那……”

  祝秋亭:“我现在准备去解决,如果你不拦在这,我已经到了。”

  祝秋亭往他身后扫了一眼:“车借我。”

  覃远成今天开了辆大G,他喜欢车,自己又改装过,把保险杠、轮胎都重新换了,还加了扰流尾翼。

  覃远成很想说不,但是今天的祝秋亭看起来,不太想听拒绝的样子,他只能含泪递钥匙。

  “路上当心。”

  祝秋亭走了两步,又回了头,蹙起眉心:“你一个人?”

  覃远成:??

  啊不然呢?这大晚上的他这种级别的医生能随叫随到就不错了还挑?

  祝秋亭:“找个女助手。”

  覃远成:“……我是医生。”

  工作的时候没有性别,更别说只是看个肩,肩还分男女么!

  祝秋亭:“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他转头离开,覃远成忽然又叫住他。

  “瞿辉耀那边招了吗?”

  祝秋亭没回答。覃远成也知道这是敏感问题,他没有回复也是应该的,只是思虑再三,还是嘱咐道:“救他回来挺费劲的,你要再自己审……就悠着点。”祝秋亭侧目看他一眼,声音低了些,透着散漫。

  “招不招都不影响他结局。同时见过他和我了,姓瞿的不能留。”

  覃远成看着他上车,绝尘而去,站在原地轻叹了声。

  今晚他看到网上有风声,文字版的爆料,说纪翘的是不太好听,不解疑惑里嫉妒的更多。

  祝秋亭直接承认已婚,意义远超过那几句话本身。

  覃远成以为他们能安生甜蜜一阵子,结果……

  他转身进了别墅,在客厅就见到了纪翘。

  “小纪。”覃远成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说明了来意。

  纪翘点头示意,给他倒了杯水。

  “哎,对了,他让我再找个助手来,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叫?”

  纪翘摇头:“不用。”

  她边说着,边解开衬衫扣子,把衣服褪到肩头。

  包扎的手法……可以说非常糟糕。

  而且那么厚的纱布,竟然能透出血迹来。

  覃远成脸色变了。

  “枪伤?”

  纪翘嗯了声:“没什么,子弹已经取了。”

  覃远成:“……他知道吗?”

  纪翘耸了耸肩,疼得牵动了面部肌肉,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吧。”

  “我也不知道,也许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叫你。”

  覃远成有很多想吐槽,最后还是挑了最要紧的一句:“走吧,带个外套,去我医院一趟,做个检查。”

  开车到医院只有十几分钟,纪翘都昏睡过去了。

  覃远成等红灯间隙探了下额头,烫手。

  停到医院后门,担架已经等着了。人抬上去的时候,兜里滑下了个小锦囊。

  覃远成注意到了,替纪翘捡起来收好。看着是手工制的,走线有点糙,但上面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字……他仔细辨认了下,是祝。

  覃远成无奈地失笑,摇了摇头。

  这一对绝了,互相撕咬互相舔伤口互相挡雨觅食,嘴硬得要死。

  他跟在担架后面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

  覃远成把锦囊上的细绳子解开,倒出一个硬币大小的封口袋,里面装着一小撮白色粉末。

  □□,水溶性强,毒性极高。

  纪翘做体检的时候,覃远成给祝秋亭打了个电话。

  通了,但是没人接。

  他又给林域和苏校打,想问他们人在哪里,大概要多久能联系到。可苏校也不接,林域的声音冷冷从听筒里传来,回答他的问题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呈海路是条纵向主干道,沿着西边一路下去,十字路口逐渐增多。

  接近午夜,路上车逐渐少了起来。

  凌晨时分,一辆宾利在绿灯亮时起步,这个路口只有这一辆车。

  雨还在下,似乎誓要将一切灰尘污浊洗去,地上的水流与天上的水流汇成一道。

  宾利慕尚飞驰而过,压着水花要冲过下个绿灯时,变故发生了。

  一辆门脸凶狠的黑色大G鬼魅一样斜窜出,快要交集时没有踩刹车避让,速度反而拉了上来,干脆利落地撞上了黑色宾利,整个前车盖都被它撞凹了进去。

  大G摆尾停车,主驾驶上跳下来个男人。

  他走到慕尚后座,抬腿一脚踹上车门。这一腿加了腰的力量,力度大得可怕,本想下车发火的司机又缩了回去,犹疑的片刻,他雇主已经轻柔的发话:“在车上等我,不用报警。”

  “是。”

  Jason下了车。

  祝秋亭盯着他,过了几秒,冲他轻笑了笑:“好久不见。”

  Jason卷了卷袖子,温和地笑弯了眼睛:“好久不见。我好容易回一次国,你也不来跟我聚一起吃个饭。我说了你可能不信,这段时间,挺想你的。”Jason望着他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喟叹,像在欣赏完美的艺术品:“我们合作的时候,一切多完美啊。”

  他靠近祝秋亭,抬手想碰他,却又在靠的极近时收回手,自顾自笑了笑:“你说,我还能遇到这么像你……噢。不,是像我的人吗?”

  祝秋亭面色极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Jason在雨幕里退后两步,打量着他,目光转向那辆撞他的黑色大G,笑得很顽皮:“你喜欢越野,喜欢用军匕,讨厌正装,讨厌酒类,讨厌我喜欢的一切――”

  他看着祝秋亭,笑容不变,语气变轻。

  “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你为了变成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Jason遗憾道:“可你也只是成为了祝秋亭而已。除了帮我,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价值吗?”

  Jason笑容弧度渐渐放平,眼里带着极深的漠然:“背叛我,你就能成功吗?”

  祝秋亭听到这才笑了笑,唇角勾了下:“那你为什么要回国?在哥伦比亚待着不舒服吗?”

  祝秋亭:“对于我来说,这就算成功了。”

  成为一个毒枭的□□,协助他爬过巅峰,知晓他几乎全部秘密,又头也不回地与自己撕裂,在Jason看来,原因再简单不过。

  因为眼前这个人,明明是外室的私生子,却渴望成为祝绫真正的小儿子。

  那个备受宠爱的,万众瞩目的祝秋亭,Joshua。祝绫把自己的英文名都送给他。

  幸运的是,私生子长了张跟小儿子极像的脸。

  在祝绫去世前,他出现了。没人怀疑,在床前守着的,领遗嘱的,都是真正的祝秋亭。

  那时,Jason在东南亚,那是他第一笔大生意,300公斤□□。也是他第一次用冷兵器杀人,整整14刀,对方才彻底咽气。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对。祝秋亭怎么会在香港?他自己分明是在金边――

  也是那一次,Jason知道了他的存在。尽管旁人劝他除去这个危险,但他清楚意识到,这是老天赐他的机会。绳子拴好了,可以替他做许多事。

  自己在国外,他在国内。这是一个活的[不在场证明]。

  从什么时候,他成为了真正的祝秋亭,这道分界线,连Jason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明明是他的影子,却在国内借着祝家的庇荫,创立了祝氏。在他们彻底分道扬镳后,Jason放弃了Joshua那个名字,改成Jason。

  他要建立的帝国,没有赝品也可以。

  但那个’祝秋亭’竟敢处处与他作对。

  Jason想借国内警察的手除掉他,甚至不惜在风口浪尖抓了个老刑警下手。可弄不到他的指纹,就算长得像,警察验过DNA以后,依然只是盯着人,没法抓捕。倒是Jason自己,长期在国外,从主动变成了被动,回国有极大的风险。

  Jason面上闪过一瞬的阴鸷,忽然又笑了。

  “那你呢?”

  “我的好弟弟,选今天来找我,是因为闲着无聊吗?”

  “你那位新婚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眼见祝秋亭眼中狠戾的光突显,Jason柔和地歪头:“让我想想,我们是在……她老家见的。哦,这个你应该知道。你猜她看到我,怎么说?”

  祝秋亭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最紧。

  他预想过的最坏结果,还是砸到了跟前。

  她认得出Jason不是他吗?

  他不想让她认出。可也不想她认不出。

  就像希望她爱他,又希望她不要。

  连喜好也不能决定的人生,却爱了一个人。

  祝秋亭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从那样的煎熬里捞出来,一直以来,他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陷入短暂的梦里,把她在跟前的每一秒当一生那样过。他跟Jason第一见面前,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

  怎样的反社会人格,道德感稀薄,天生的恶魔。他没有怕过什么,甚至也不怕成为这个人,只要那能让对方折戟在他手里。

  可现在,他望着Jason轻松张合的嘴,像遭遇审判。

  “她一点也不意外。你以为你瞒得住多少?”

  Jason耸肩,拉开车门,坐上去之前,冲着祝秋亭勾起唇角:“在她眼里,杀了那个老警察的,是你或是我,没有区别。Weareone。她早就知道。”

  世上祝秋亭,有两个。

  半夜三点,覃远成终于联系到了他。

  祝秋亭驱车赶来,从一楼到五楼,没有理过他。

  “枪伤!高烧!”覃远成提高声音,见他没有反应,又嘟囔道:“也是,原来都中过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推开VIP病房门,空空如也。

  覃远成傻眼了:“哎!?刚刚还在呢?”

  祝秋亭扫了一眼,转身就走。覃远成叫他没叫住,面上神色复杂,眉间忧愁难消。

  他直接开回了呈海路的别墅,一进室内全亮,但没有人。

  一楼房间,每间都没人。

  到二楼的时候,祝秋亭动作粗暴了些。

  一间间踢开。第三间锁上了,他拿枪把锁击变形,踹门进去。

  屋里很黑,窗帘全拉起来了。

  坐在床边的人正在扣睡衣,动静那么大都没吵到她。

  只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扣,只问了句:“怎么了?”

  祝秋亭没说话,大步走过来,扣过她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下去,唇舌蛮横地挤进她口腔。

  又抬手将她身上那点布料扯碎。

  “祝秋亭……唔!”

  纪翘被扣的动弹不得,肩上的伤口虽然重新包扎过了,但动一动还是扯着疼。她被这个疯狂的吻点燃了怒火,一脚横踢揣在他小腿胫骨上,把人一把推开:“□□妈祝秋亭当我是死的是吧?别他妈碰我!”

  祝秋亭被她推到桌角,狠磕到了腰。

  纪翘抹掉唇角的血,刚咬他咬的,冷笑一声:“一把年纪了,当心着点,别把自己磕坏了。”

  话音没落,她腰被一把打横抱起来,扔到软床上,还他妈弹了两下。那两下让纪翘倍感屈辱,她整个人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什么高烧肩伤都忘了,直拳又快又狠冲他脸上就过去了――祝秋亭竟然在这儿给她发脾气?她一肚子火还没地方发呢,都是惯他妈的孩子惯成这样,她有多少次解决他的机会,都从眼前生生放走了,就是抱有那么一点侥幸心理。也许跟当年的人,只是长得像,没什么关系呢?

  在清江,另一边竟然直接找上门了,简直在啪啪扇她耳光,提醒她,他们有关系。面前这个人,不管动没动手,跟杀纪钺的男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者,是同一个。

  祝秋亭没躲,生挨了一拳,嘴角除了血丝外,迅速青了一块。

  纪翘半跪坐在床上,也僵住了。

  “我只是想问你。”祝秋亭望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下半句怎么也问不出来。

  他又说:“算了。”

  祝秋亭翻身下床,把衬衫全解开,反正刚刚扣子也被她扯的七七八八了。

  他从衣柜里随便拉出件短袖,后裤腰忽然被人拉住。

  纪翘的手指尖冰凉,他下意识想去握,到一半又忍住了。

  “你等会儿。”

  纪翘语气很硬:“过来。”

  他后腰处有个Atopos的纹身,这个她一直知道。

  但她才发现,在Atopos下面一点,还有一个小纹身。纪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这是代表跟她无关的某个人。这样她也不必再抱着执念,他们之间所谓的爱,只是由彼此欲望和日夜相处产生的幻觉。

  祝秋亭站着没动,任她动作。纪翘看清,那是四个字母。

  J。A。D。E。

  Jade。

  的确是,一个女生名字。

  与她无关。

  纪翘整个人脱力般靠回床上,既感到解脱,又觉得胸口哪处,丝丝拉拉扯得生疼。

  Jade。

  祝秋亭走到门口要离开时,纪翘问:“我在缅甸遇到过一个华人老板,开刺青店的。他设计过的图,有一张后面写着……”

  “美梦如期光顾。”

  走廊的灯照出明暗分界线,祝秋亭的侧脸被灯光寸寸吻过。

  “是给她的。”

  他语气有些淡漠,最后关门前又道:“你说的没错,可能,是不合适。”

  纪翘靠在床边很久,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只是下意识的想着Jade。越想越抓心挠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高吗?漂亮吗?是会唱歌,会跳舞,会撒娇求他买项链的类型吗?外国人吗?他对她也是特别的吗?

  也?

  纪翘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笑着笑着,手背抹了下脸,有一小片凉。

  她跟他真他妈有缘,连一个陌生英文名都耳熟――

  Jade。

  纪翘忽然坐直。

  不对啊,这个名字她真的听过!

  就是太久远了,她……她完全记不起来,哪个朋友用过了!

  纪翘没有用多久,就想到了。

  初中的时候,初二还是初三都记不得了,有一个学期来了外教,给每个人起了个英文名。

  她的是J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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