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喂养那只吸血鬼22
返回庄园的这几天，大概满月将近，卫烬隐约的虚弱终于明显了起来，身体里像是被注入了水银，重的离谱，压根拾不起一点精神，连抬眼皮都觉得费劲，若是晚上被渐圆的月亮的光辉照到，皮肤上还会有灼烧的感觉。
别的吸血鬼怕阳光，他倒好，惧怕月亮。
而且据查尔斯所说，他现在的状态还算是好的，兴许是因为吸了圣子血的缘故，汲取了不少力量，所以并没有出现往常虚冷之状。
但即便如此，虚的一批病恹恹的卫烬还是被折腾得十分不耐烦，甚至很想再去抓着希尔吸一顿。所幸暂存的理智阻止了他的想法，若是他去吸了，不弱了，哪来的机会给主角让他动手完成心愿呢？
完不成就无法脱离，这么一想，卫烬就又躺平了，拖着虚弱的身体掰着手指头数即将到来的日期，顺便观察一下希尔的动向。
只不过出乎卫烬意料的，作为圣子的希尔在看到他越来越虚弱的状态时，并没有露出那种死敌将去的暗喜，反倒一脸凝重，俊美的面容上神色越来越担忧，抿着张薄唇气场暗沉，和天天围在他身边的米娅、查尔斯两人简直能凑成担忧三人组，恨不得事事亲历亲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让他卫烬安心躺着。
这让卫烬奇怪的很。
若不是笔记本上每天变一点的进度，他还真以为自己之前的推测全都错了呢。
如此只能感叹一句，主角果真深不可测，做戏都要做全套。
不愧是他！
就这么过了三天，满月如期到来。
浓稠如墨的夜色逐渐吞噬掉了夕阳最后一点余烬，天边的火烧云被一团一团的墨块替代，唯有地平线上的一点，还残留着太阳挣扎后留存的些许热意。
夜风拂过蔷薇，又送进屋里，带着夜晚独有的凉爽。卫烬坐在窗前欣赏外面的风景，看庄园里悉数归于平静，看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在苍茫夜色中化为一道道剪影，看山头树梢不知为何扑簌簌而起的飞鸟，乍然而起，又轰然散开，这使得他接连几天恹恹的精神终于有所好转。
终于——！
注意到云层之上露出的圆盘一样的满月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开心的心情扬了扬唇角，蔚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一件袍子被轻柔地披到了他后背处，两条系带被一双大手捏住，在他锁骨处略显笨拙地打了个结。“晚上冷，大人小心着凉。”说着，一杯暖融融的茶又被递到了他手里，细节拉满，贴心至极。
卫烬挑了挑眉，顺从地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被风吹得微凉的唇瓣乍然接触到热意，颜色靡丽了几分。他舒适地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知不觉落在站在他面前的希尔身上。
希尔就站在不远处，是一个亲密又规矩的距离，因着卫烬坐着的缘故，看他是以一个仰角，这种视角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个死亡角度，然而放在对方身上，就化腐朽为神奇了起来。
下颔线条流畅凌厉，脖颈修长，凸起的喉结没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气。那张脸也是出众，唇薄鼻挺，眉骨下因着夜色的缘故铺着一层浓重的阴影，看过来的眼神锐气逼人，然而转瞬间锋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温柔深情，让人心头不禁重重一跳，小鹿乱撞。
卫烬指尖动了动，心间暗诽，这主角目光真奇怪，他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想张口提醒一下，话未出口便被卫烬吞了回去。
不行，再等一会儿，现在还不是时机。
这么想着，他索性和希尔闲聊起来，话题有一搭没一搭，跳跃度极大，东扯西扯，看起来两人谁都没用心。
在卫烬眼中，希尔对今天的日子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但只有希尔知道，他心里始终揪着一团，焦灼又不安，掩在袖袍里的手都没松开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绵密尖锐的刺痛，在卫烬没注意到的时候，更是几次三番地望向外头夜空高悬着的满月，眸中情绪莫名。
收回视线时，目光不经意划过更远处，辽阔的庄园边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惹人厌恶。
他知道，今夜必将不会太平，可他会竭尽全力护住他所珍爱的一切，只是没想到，这几天病恹恹提不起精神的伯爵，居然会在这种时刻提出到外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大人，您......认真的吗？”希尔嗓音艰涩。
“当然，”卫烬注意到一直神情淡淡的主角终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不禁满意起来，当是对方猝不及防计划被打乱，“只是去逛一圈而已，有你陪着我，很安全。”
安全不安全都是其次。
卫烬只知道，古堡里都是他们的人，如果真要动手，对于主角和他所处的教廷来说会很麻烦，不如他直接到外面去，给对方提供一些便利。
越靠近庄园边界，防卫越稀松，说不定还能遇到惊喜。
卫烬扯了扯自己胸口垂落的带子，随手拢了一把肩头的披风，朝希尔催促道：“快一点，我们走一圈就回来。”
希尔抿了抿唇，无法，只得上前扶起卫烬，满足他突如其来的任性，只是眉间一直蹙着，心头愈加不安。
古堡里的吸血鬼在这种时候都各有各的虚弱，他们大抵都没料到血脉最强悍、也最虚弱的伯爵会选在这时候外出逛逛，所以路上竟没遇上一个人，卫烬和希尔两人出去的格外容易。
夜风微拂，空气里的凉意也更加明显，抬头一望，天上那轮圆月也似乎更硕大了些，沉沉地压在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但卫烬只觉得轻松，连身体上的倦怠都被洗刷了似的，勾着希尔的胳膊直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过了一条蔷薇小径，愈来愈靠近庄园边界。
希尔胸口沉闷地堵着一团气，眸光隐晦地掠过黑暗处，伸手拉住卫烬，力道克制又隐忍。“大人，已经够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卫烬停住脚步，注意到某处树影无风而起的簌簌响，和几声不细听根本察觉不到的气息，心忽然定了，某种直觉告诉他，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
他转身，面向希尔，定定看了半晌后，缓缓扬起唇角。
“回去？”卫烬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继而轻轻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来这吗，我亲爱的......圣子？”
最后两个字刻意被他说的清晰又缓，像是抛开了这些天的装模作样似的，卫烬忍不住笑了笑，戏谑地看向眼前人。
他身后就是成片的白蔷薇，夜色里像是吸收了满月的光华一般，莹润好看，美得惊人，连带着卫烬都被衬得不似凡人。
堪称唯美的一幕，希尔却没心情欣赏，他心脏跳动的厉害，带起一阵刺痛，耳朵鼓膜都跟着受影响似的，嗡嗡的一片，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唯有伯爵脸上好看的笑，像是惊恐的来源，烙在他脑子里。
“难为你忍了这么久，还被我吸了好几口，一定很辛苦吧？”卫烬自顾自的说着，在即将回去的关头，想起自己在这梦境世界里经历的一切，还有些感慨。他没注意对方一瞬变得苍白惊慌的面色，又笑了下，安慰似的。“不过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我替你完成你的心愿。”
说着，卫烬走向面前沉默的黑袍少年，暗忱着该如何斟酌词句要对方下手轻点，然而走近了才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的面色。
毫无欣喜，反倒是面色惨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向来黑沉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露出了凄凉张皇之色，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巴巴的小狗，雨夜蹲在门外，浑身毛发尽湿，却倔强期待着主人能够再看他一眼。
尤其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沉郁难过，充斥着种种复杂难名的情绪，让人看进去心尖为之一酸。
卫烬一顿，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心头疑窦丛生。
这什么表情？
他直觉不太对劲，张了张口，还未问出什么，就看见不远处稠墨似的黑影里，唰唰出现了一溜人，衣口的灿金太阳标志反射着月华，极为明显。他还在愣神的片刻，领头的人就已经飞快地拉开了一柄弓，气势如虹，银色的箭矢眨眼间急射而来，目标直指卫烬！
与此同时过来的，还有一声暴喝：
“圣子，动手！”
卫烬瞳孔紧缩，脑中空白一片。
他僵硬地转了转眼珠，意识消失前只看见希尔愈加惊惶的神色，俊美苍白的面孔似乎都能比得上流泻而下的月光，脚步踉跄朝他奔来。
耳边最后回荡着的，是对方声音嘶哑地喊他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飘渺的像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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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吸血鬼怕阳光，他倒好，惧怕月亮。
而且据查尔斯所说，他现在的状态还算是好的，兴许是因为吸了圣子血的缘故，汲取了不少力量，所以并没有出现往常虚冷之状。
但即便如此，虚的一批病恹恹的卫烬还是被折腾得十分不耐烦，甚至很想再去抓着希尔吸一顿。所幸暂存的理智阻止了他的想法，若是他去吸了，不弱了，哪来的机会给主角让他动手完成心愿呢？
完不成就无法脱离，这么一想，卫烬就又躺平了，拖着虚弱的身体掰着手指头数即将到来的日期，顺便观察一下希尔的动向。
只不过出乎卫烬意料的，作为圣子的希尔在看到他越来越虚弱的状态时，并没有露出那种死敌将去的暗喜，反倒一脸凝重，俊美的面容上神色越来越担忧，抿着张薄唇气场暗沉，和天天围在他身边的米娅、查尔斯两人简直能凑成担忧三人组，恨不得事事亲历亲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让他卫烬安心躺着。
这让卫烬奇怪的很。
若不是笔记本上每天变一点的进度，他还真以为自己之前的推测全都错了呢。
如此只能感叹一句，主角果真深不可测，做戏都要做全套。
不愧是他！
就这么过了三天，满月如期到来。
浓稠如墨的夜色逐渐吞噬掉了夕阳最后一点余烬，天边的火烧云被一团一团的墨块替代，唯有地平线上的一点，还残留着太阳挣扎后留存的些许热意。
夜风拂过蔷薇，又送进屋里，带着夜晚独有的凉爽。卫烬坐在窗前欣赏外面的风景，看庄园里悉数归于平静，看远处山峦起伏的轮廓在苍茫夜色中化为一道道剪影，看山头树梢不知为何扑簌簌而起的飞鸟，乍然而起，又轰然散开，这使得他接连几天恹恹的精神终于有所好转。
终于——！
注意到云层之上露出的圆盘一样的满月后，他更是抑制不住开心的心情扬了扬唇角，蔚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一件袍子被轻柔地披到了他后背处，两条系带被一双大手捏住，在他锁骨处略显笨拙地打了个结。“晚上冷，大人小心着凉。”说着，一杯暖融融的茶又被递到了他手里，细节拉满，贴心至极。
卫烬挑了挑眉，顺从地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被风吹得微凉的唇瓣乍然接触到热意，颜色靡丽了几分。他舒适地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知不觉落在站在他面前的希尔身上。
希尔就站在不远处，是一个亲密又规矩的距离，因着卫烬坐着的缘故，看他是以一个仰角，这种视角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个死亡角度，然而放在对方身上，就化腐朽为神奇了起来。
下颔线条流畅凌厉，脖颈修长，凸起的喉结没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气。那张脸也是出众，唇薄鼻挺，眉骨下因着夜色的缘故铺着一层浓重的阴影，看过来的眼神锐气逼人，然而转瞬间锋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温柔深情，让人心头不禁重重一跳，小鹿乱撞。
卫烬指尖动了动，心间暗诽，这主角目光真奇怪，他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想张口提醒一下，话未出口便被卫烬吞了回去。
不行，再等一会儿，现在还不是时机。
这么想着，他索性和希尔闲聊起来，话题有一搭没一搭，跳跃度极大，东扯西扯，看起来两人谁都没用心。
在卫烬眼中，希尔对今天的日子是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但只有希尔知道，他心里始终揪着一团，焦灼又不安，掩在袖袍里的手都没松开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绵密尖锐的刺痛，在卫烬没注意到的时候，更是几次三番地望向外头夜空高悬着的满月，眸中情绪莫名。
收回视线时，目光不经意划过更远处，辽阔的庄园边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惹人厌恶。
他知道，今夜必将不会太平，可他会竭尽全力护住他所珍爱的一切，只是没想到，这几天病恹恹提不起精神的伯爵，居然会在这种时刻提出到外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大人，您......认真的吗？”希尔嗓音艰涩。
“当然，”卫烬注意到一直神情淡淡的主角终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不禁满意起来，当是对方猝不及防计划被打乱，“只是去逛一圈而已，有你陪着我，很安全。”
安全不安全都是其次。
卫烬只知道，古堡里都是他们的人，如果真要动手，对于主角和他所处的教廷来说会很麻烦，不如他直接到外面去，给对方提供一些便利。
越靠近庄园边界，防卫越稀松，说不定还能遇到惊喜。
卫烬扯了扯自己胸口垂落的带子，随手拢了一把肩头的披风，朝希尔催促道：“快一点，我们走一圈就回来。”
希尔抿了抿唇，无法，只得上前扶起卫烬，满足他突如其来的任性，只是眉间一直蹙着，心头愈加不安。
古堡里的吸血鬼在这种时候都各有各的虚弱，他们大抵都没料到血脉最强悍、也最虚弱的伯爵会选在这时候外出逛逛，所以路上竟没遇上一个人，卫烬和希尔两人出去的格外容易。
夜风微拂，空气里的凉意也更加明显，抬头一望，天上那轮圆月也似乎更硕大了些，沉沉地压在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但卫烬只觉得轻松，连身体上的倦怠都被洗刷了似的，勾着希尔的胳膊直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过了一条蔷薇小径，愈来愈靠近庄园边界。
希尔胸口沉闷地堵着一团气，眸光隐晦地掠过黑暗处，伸手拉住卫烬，力道克制又隐忍。“大人，已经够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卫烬停住脚步，注意到某处树影无风而起的簌簌响，和几声不细听根本察觉不到的气息，心忽然定了，某种直觉告诉他，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
他转身，面向希尔，定定看了半晌后，缓缓扬起唇角。
“回去？”卫烬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继而轻轻道：“难道你不希望我来这吗，我亲爱的......圣子？”
最后两个字刻意被他说的清晰又缓，像是抛开了这些天的装模作样似的，卫烬忍不住笑了笑，戏谑地看向眼前人。
他身后就是成片的白蔷薇，夜色里像是吸收了满月的光华一般，莹润好看，美得惊人，连带着卫烬都被衬得不似凡人。
堪称唯美的一幕，希尔却没心情欣赏，他心脏跳动的厉害，带起一阵刺痛，耳朵鼓膜都跟着受影响似的，嗡嗡的一片，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唯有伯爵脸上好看的笑，像是惊恐的来源，烙在他脑子里。
“难为你忍了这么久，还被我吸了好几口，一定很辛苦吧？”卫烬自顾自的说着，在即将回去的关头，想起自己在这梦境世界里经历的一切，还有些感慨。他没注意对方一瞬变得苍白惊慌的面色，又笑了下，安慰似的。“不过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我替你完成你的心愿。”
说着，卫烬走向面前沉默的黑袍少年，暗忱着该如何斟酌词句要对方下手轻点，然而走近了才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的面色。
毫无欣喜，反倒是面色惨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向来黑沉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露出了凄凉张皇之色，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巴巴的小狗，雨夜蹲在门外，浑身毛发尽湿，却倔强期待着主人能够再看他一眼。
尤其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沉郁难过，充斥着种种复杂难名的情绪，让人看进去心尖为之一酸。
卫烬一顿，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心头疑窦丛生。
这什么表情？
他直觉不太对劲，张了张口，还未问出什么，就看见不远处稠墨似的黑影里，唰唰出现了一溜人，衣口的灿金太阳标志反射着月华，极为明显。他还在愣神的片刻，领头的人就已经飞快地拉开了一柄弓，气势如虹，银色的箭矢眨眼间急射而来，目标直指卫烬！
与此同时过来的，还有一声暴喝：
“圣子，动手！”
卫烬瞳孔紧缩，脑中空白一片。
他僵硬地转了转眼珠，意识消失前只看见希尔愈加惊惶的神色，俊美苍白的面孔似乎都能比得上流泻而下的月光，脚步踉跄朝他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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