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开门后，何文珊拎着一个袋子进来，温声道：”也不知道你今天加不加班，所以过来晚了点，你吃过了吧？”
司柠去给她拿拖鞋，神色淡淡地应：“吃过了。不是说让你来之前打个电话吗？”
“我怕我打了电话你又说你不在……”
何文珊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转身把塑料袋递给她，“前几天让你回来吃饭你也说忙，我今天一大早去买的新鲜虾，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辣虾，就给你带了一些过来。你叔叔都没吃几个，生怕你不够吃。”
每次何文珊过来，司柠都会莫名觉得烦躁。
她不喜欢她不打招呼就来她家，也不喜欢她语气中总带着那么一丝卑微与讨好，这样就显得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得理不饶人的那一方。
她其实不太想收那份虾，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何文珊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四周，笑了笑道：“你这收拾得还挺好的嘛。”
司柠没做声，转身去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
何文珊也跟着走到厨房门口，欲言又止地倚在门边看她。
“什么事？”
司柠关上冰箱门，转身抱臂看着她。
何文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这让司柠脑子里的那根弦立刻就绷了起来。
“念念不是马上就毕业了嘛，她这段时间正在找工作，你也知道大学城离市区很远的，天气也越来越热了，她每天这样来来回回的多少是不太方便。我看你这儿还有个空房间，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她在你这住一段时间？你叔叔说，可以给你交房租的。”
她说话的时候，司柠只是静静听着，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何文珊更是没底，试探地又叫她：“阿柠，你看行吗？”
“我这离市区也不近。”
司柠淡道。
“那总比大学城近啊，而且你们附近还有个创业园，听说那边公司也很多的。”
“既然你们愿意出房租，那干嘛不单独给她租间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大学开始就习惯一个人住了，这房子也是我自己买的。”
“我这不是想着都是一家人嘛，念念是你妹妹，有什么见外的呢～再说她也不会一直住下去，找到工作她自然就会搬了呀～”
何文珊说着说着，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阿柠啊，你叔叔这些年对我们母子已经够好了，念念是他女儿，你多少还是能照顾就照顾些，别让你叔叔寒了心……”
一口一个叔叔。
说来说去，何文珊还是最在乎她在唐山河心中的印象。
司柠喉中像是塞满了棉花，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她心烦意乱地走到客厅，突然看到林应钦摊在次卫门口的箱子，这才想起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
奇了怪了。
水声也停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何文珊还跟在她后面碎碎念，“阿柠，你就算看在妈妈的份上，好歹考虑一下好吗？念念她其实挺懂事的，她不会打扰到你的。”
唐语念懂事？
司柠真是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她只知道，就算这间房迫不得已非要租出去，那她也希望那个人不是她这个“懂事”的“妹妹”。
想到这儿，司柠脚步一顿，突然回身看向何文珊。
“妈，我真没办法让她住，我那间房已经租出去了。”
何文珊愣住，“啊？你不是不喜欢跟别人住吗？”
“最近经济压力有点大，就租出去了。”
想起刚刚司柠的口风，何文珊有点半信半疑：“你不会是因为不想让念念住这儿，故意编了个理由哄我吧？我看那房间也不像住了人啊……”
“刚刚租出去的，才搬进来。”
司柠指了指卫生间门口的箱子，“我骗你干嘛，人就在这呢，你还认识。”
“我认识？”
何文珊彻底有些懵了，“是思绮？我记得她和男朋友住一起啊。”
司柠知道，今天不拉个人出来何文珊是不会罢休了。
她刚想去敲门问林应钦洗完了没，那边像是跟她心有灵犀，非常适时地开了门。
林应钦穿着一套刚换好的休闲装，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像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到仔细打量他的妇人，他才眼睛一亮，朝她绽开笑容：“珊姨！”
“阿……阿钦？？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
何文珊睁大了双眼，又惊又喜地走上前看他，“你怎么在这儿啊？”
林应钦看了一眼司柠，很是乖顺的朝何文珊笑笑：“我来江临工作了，也不认识其他人，所以就来找姐姐，正好这边还有间空房，我就求着姐姐租给我了。反正租别的地方也是租，我还能给她摊摊房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哦……”
何文珊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司柠。
她以为之前是女儿故意编了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你们这……”
何文珊欲言又止地看了司柠一眼，“和男人合住，不太好吧……”
“他算什么男人？”
司柠满不在乎地立即应道：“他和阿曜一样从小到大都在咱们家，又不是外人，你难道还不放心他？”
何文珊尴尬地看了林应钦一眼。
后者的脸色比一开始见到她时沉闷了些，但见她看过来，立刻又朝她笑了笑。
林应钦的品性何文珊是了解的，这孩子从小做事就很有分寸，不像她那个亲儿子，总是冒冒失失的。司柠从小就当他是亲弟弟，两人熟得不能再熟，确实谈不上什么不放心。再说她也不好当着林应钦的面反驳什么，唐语念的事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
送走何文珊，司柠彻底松了口气，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
林应钦等了一会儿见她还一动不动地瘫在那，有些担心地开口：“姐姐，你没事吧？”
司柠这才缓缓抬起头，“你刚刚怎么洗澡洗那么久？是热水器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啊，我早就洗完了，后来听到外面好像有人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该出去，怕给你惹麻烦，所以就一直听着动静呢。”
林应钦在她身边坐下，邀功似的朝她弯眼一笑：“姐姐，我刚才表现还行吗？”
司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发顶，诚心称赞他：“嗯，干得好。”
他的头发现在短茬茬的，不如小时候揉着舒服。
她记得他小时候头发挺多的，摸起来像只小金毛。
虽然头发变了，但他还是没变。
该隐形的时候就隐形，该出场的时候也表现满分。
有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乖弟弟，真是省了不少心。
听到夸奖的林应钦终于有了些笑容，突然又听到司柠问他：“你那箱子准备什么时候收拾？”
好心情立刻“嗖”的一下就没了，他像从软软的云上又跌回了现实。
他也知道，刚刚司柠说的那些话大概率是用来搪塞何文珊的，她显然不想把房子让给那个叫做念念的人。
他不过是配合她演一场戏。
一个合格的演员，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戏该散场。
“我现在去收。”
林应钦闷闷走到卫生间门口，胡乱把散落的衣服往箱子里一塞，随后便将行李箱往玄关处拖。
司柠果然变了，连多待一会儿都不让，居然没说几句就赶他走。
虽然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能留下来，但她居然真的赶他走！
“你去哪？”
司柠从沙发上坐起来，疑惑地看着林应钦紧紧抿着唇的侧脸。
林应钦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愣了一下才缓缓转头，“……啊？”
他看看司柠又看看门口，“不是……让我走吗？”
那副看起来不太聪明又有点可怜的样子，实在是让司柠有些好笑又心疼。
她之前，大概是真的对他太过于狠心了。
她朝他笑：“我刚刚不是把房子租给你了吗？房租从明天开始算，付三押一，这个周末签合同，行吗？”
有时候痛苦是突然降临的，幸福也是。
林应钦的心情刚刚还在谷底，下一秒却直接冲上了云霄。
他痴痴盯着司柠：“你……你说什么？”
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司柠此刻却觉得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双乌眸纯净的不染一物，晶晶亮亮的，似是有许多星星蹦出来，嘴巴也惊喜地半张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就像是那种看见零食的小狗。
要是这小子长了尾巴的话，此刻大概都快要摇断了吧。
想到这儿，司柠忍不住逗他：“哦，没听到就算了。”
话音刚落，林应钦立刻着急道：“我听到了！你说把房子租给我！是不是！我都听到了，怎么能算了呢！”
司柠憋着笑看他：“那你还问？再问我可要反悔了。”
“不问了不问了。”
像是真的怕她反悔，林应钦立刻拎起箱子就往次卧跑。
他个子大，又还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慌忙火急地还差点自己给自己绊了一下。
不过一会儿，他又从次卧探出头来看着司柠，眸中和声音里都含着满满笑意。
“姐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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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柠去给她拿拖鞋，神色淡淡地应：“吃过了。不是说让你来之前打个电话吗？”
“我怕我打了电话你又说你不在……”
何文珊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转身把塑料袋递给她，“前几天让你回来吃饭你也说忙，我今天一大早去买的新鲜虾，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辣虾，就给你带了一些过来。你叔叔都没吃几个，生怕你不够吃。”
每次何文珊过来，司柠都会莫名觉得烦躁。
她不喜欢她不打招呼就来她家，也不喜欢她语气中总带着那么一丝卑微与讨好，这样就显得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得理不饶人的那一方。
她其实不太想收那份虾，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何文珊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四周，笑了笑道：“你这收拾得还挺好的嘛。”
司柠没做声，转身去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
何文珊也跟着走到厨房门口，欲言又止地倚在门边看她。
“什么事？”
司柠关上冰箱门，转身抱臂看着她。
何文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这让司柠脑子里的那根弦立刻就绷了起来。
“念念不是马上就毕业了嘛，她这段时间正在找工作，你也知道大学城离市区很远的，天气也越来越热了，她每天这样来来回回的多少是不太方便。我看你这儿还有个空房间，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她在你这住一段时间？你叔叔说，可以给你交房租的。”
她说话的时候，司柠只是静静听着，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何文珊更是没底，试探地又叫她：“阿柠，你看行吗？”
“我这离市区也不近。”
司柠淡道。
“那总比大学城近啊，而且你们附近还有个创业园，听说那边公司也很多的。”
“既然你们愿意出房租，那干嘛不单独给她租间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大学开始就习惯一个人住了，这房子也是我自己买的。”
“我这不是想着都是一家人嘛，念念是你妹妹，有什么见外的呢～再说她也不会一直住下去，找到工作她自然就会搬了呀～”
何文珊说着说着，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阿柠啊，你叔叔这些年对我们母子已经够好了，念念是他女儿，你多少还是能照顾就照顾些，别让你叔叔寒了心……”
一口一个叔叔。
说来说去，何文珊还是最在乎她在唐山河心中的印象。
司柠喉中像是塞满了棉花，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她心烦意乱地走到客厅，突然看到林应钦摊在次卫门口的箱子，这才想起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
奇了怪了。
水声也停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何文珊还跟在她后面碎碎念，“阿柠，你就算看在妈妈的份上，好歹考虑一下好吗？念念她其实挺懂事的，她不会打扰到你的。”
唐语念懂事？
司柠真是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她只知道，就算这间房迫不得已非要租出去，那她也希望那个人不是她这个“懂事”的“妹妹”。
想到这儿，司柠脚步一顿，突然回身看向何文珊。
“妈，我真没办法让她住，我那间房已经租出去了。”
何文珊愣住，“啊？你不是不喜欢跟别人住吗？”
“最近经济压力有点大，就租出去了。”
想起刚刚司柠的口风，何文珊有点半信半疑：“你不会是因为不想让念念住这儿，故意编了个理由哄我吧？我看那房间也不像住了人啊……”
“刚刚租出去的，才搬进来。”
司柠指了指卫生间门口的箱子，“我骗你干嘛，人就在这呢，你还认识。”
“我认识？”
何文珊彻底有些懵了，“是思绮？我记得她和男朋友住一起啊。”
司柠知道，今天不拉个人出来何文珊是不会罢休了。
她刚想去敲门问林应钦洗完了没，那边像是跟她心有灵犀，非常适时地开了门。
林应钦穿着一套刚换好的休闲装，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像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到仔细打量他的妇人，他才眼睛一亮，朝她绽开笑容：“珊姨！”
“阿……阿钦？？天哪你都长这么大了！”
何文珊睁大了双眼，又惊又喜地走上前看他，“你怎么在这儿啊？”
林应钦看了一眼司柠，很是乖顺的朝何文珊笑笑：“我来江临工作了，也不认识其他人，所以就来找姐姐，正好这边还有间空房，我就求着姐姐租给我了。反正租别的地方也是租，我还能给她摊摊房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哦……”
何文珊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司柠。
她以为之前是女儿故意编了个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你们这……”
何文珊欲言又止地看了司柠一眼，“和男人合住，不太好吧……”
“他算什么男人？”
司柠满不在乎地立即应道：“他和阿曜一样从小到大都在咱们家，又不是外人，你难道还不放心他？”
何文珊尴尬地看了林应钦一眼。
后者的脸色比一开始见到她时沉闷了些，但见她看过来，立刻又朝她笑了笑。
林应钦的品性何文珊是了解的，这孩子从小做事就很有分寸，不像她那个亲儿子，总是冒冒失失的。司柠从小就当他是亲弟弟，两人熟得不能再熟，确实谈不上什么不放心。再说她也不好当着林应钦的面反驳什么，唐语念的事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
送走何文珊，司柠彻底松了口气，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
林应钦等了一会儿见她还一动不动地瘫在那，有些担心地开口：“姐姐，你没事吧？”
司柠这才缓缓抬起头，“你刚刚怎么洗澡洗那么久？是热水器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啊，我早就洗完了，后来听到外面好像有人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该出去，怕给你惹麻烦，所以就一直听着动静呢。”
林应钦在她身边坐下，邀功似的朝她弯眼一笑：“姐姐，我刚才表现还行吗？”
司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发顶，诚心称赞他：“嗯，干得好。”
他的头发现在短茬茬的，不如小时候揉着舒服。
她记得他小时候头发挺多的，摸起来像只小金毛。
虽然头发变了，但他还是没变。
该隐形的时候就隐形，该出场的时候也表现满分。
有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乖弟弟，真是省了不少心。
听到夸奖的林应钦终于有了些笑容，突然又听到司柠问他：“你那箱子准备什么时候收拾？”
好心情立刻“嗖”的一下就没了，他像从软软的云上又跌回了现实。
他也知道，刚刚司柠说的那些话大概率是用来搪塞何文珊的，她显然不想把房子让给那个叫做念念的人。
他不过是配合她演一场戏。
一个合格的演员，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戏该散场。
“我现在去收。”
林应钦闷闷走到卫生间门口，胡乱把散落的衣服往箱子里一塞，随后便将行李箱往玄关处拖。
司柠果然变了，连多待一会儿都不让，居然没说几句就赶他走。
虽然一开始他也没指望能留下来，但她居然真的赶他走！
“你去哪？”
司柠从沙发上坐起来，疑惑地看着林应钦紧紧抿着唇的侧脸。
林应钦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愣了一下才缓缓转头，“……啊？”
他看看司柠又看看门口，“不是……让我走吗？”
那副看起来不太聪明又有点可怜的样子，实在是让司柠有些好笑又心疼。
她之前，大概是真的对他太过于狠心了。
她朝他笑：“我刚刚不是把房子租给你了吗？房租从明天开始算，付三押一，这个周末签合同，行吗？”
有时候痛苦是突然降临的，幸福也是。
林应钦的心情刚刚还在谷底，下一秒却直接冲上了云霄。
他痴痴盯着司柠：“你……你说什么？”
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司柠此刻却觉得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双乌眸纯净的不染一物，晶晶亮亮的，似是有许多星星蹦出来，嘴巴也惊喜地半张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就像是那种看见零食的小狗。
要是这小子长了尾巴的话，此刻大概都快要摇断了吧。
想到这儿，司柠忍不住逗他：“哦，没听到就算了。”
话音刚落，林应钦立刻着急道：“我听到了！你说把房子租给我！是不是！我都听到了，怎么能算了呢！”
司柠憋着笑看他：“那你还问？再问我可要反悔了。”
“不问了不问了。”
像是真的怕她反悔，林应钦立刻拎起箱子就往次卧跑。
他个子大，又还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慌忙火急地还差点自己给自己绊了一下。
不过一会儿，他又从次卧探出头来看着司柠，眸中和声音里都含着满满笑意。
“姐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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