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壮士,什么仇什么怨
“为什么？”
忽然之间，黑暗中再度传来夜惊兰的嗓音，似是他去而又回，幽幽问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苏茉脑子灵光快闪，下瞬已懂了他的意思，她笑笑道：“我并不认识太子，只是觉得，他分明有资格君临天下，却注定将死……怎生可怜。你要杀他报仇，我管不了。好歹对他慈悲一点。”
半晌，那暗处再无声息。
她只听见一声似有若无，轻蔑讽刺的轻笑。
不怪他，苏茉也觉得自己莫名奇妙，她分明不认识太子，何必管人家闲事？想了许久，到底也没想明白。
“小姐？小姐……！”待夜惊兰刚刚隐入暗中，解忧便寻来了，一瘸一拐，快速来到苏茉的跟前，借着幽弱的烛光，只见苏茉脸色苍白，地上满是乌黑的血腥，解忧神色惨然，不由跪倒在地上，泪水滑过脸颊。
苏茉苦笑：“解忧，你早就知道，宫里有人要杀我？”
解忧抬头，又惊又愕，又似乎满是痛悔之后的自嘲讽笑：“不，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的的确确隐瞒了事情。（）”
果然如此。
进宫后，苏茉便隐有察觉解忧神色中的异样。
直到麒麟兽出现，遭遇埋伏，解忧虽然震惊却似乎早已料想到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是那封信出了问题。”
解忧微微别过脸，两手十指紧紧捏着衣裳，“是，奴婢进宫后，不巧撞上服侍皇上的裴公公，小姐的信被他看了去。裴公公说他让人代为转交，却叮嘱奴婢，在小姐面前不必提及此事……当时奴婢便觉不妥……”
苏茉继续苦笑：“你我进宫后，那小太监要引我们来楚林，这时你心中已有数，今晚我必遭险境吧……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我明白，你想我死。（）”
解忧猛然抬头，直视苏茉，身子剧烈颤抖着，眼里布起愤懑的红血丝，泪水往下掉，“小姐既然心中有数，大可以一掌将解忧劈死在此，是！奴婢是有私心——苏茉！你扪心自问，你手中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你残害过多少可怜之人，你凶狠残暴，为富不仁，贪婪自私！哥哥若再向着你，早晚也会变成一个人尽唾骂的狗贼，不，我不允许！”
解忧隐忍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或许她认定了，苏茉不会饶过她。
她直唤苏茉的名字，神情悲哀，十指死死紧捏，“苏茉，你杀了我吧！”
苏茉凝望着解忧，她清清楚楚看见解忧眼中的憎恶，却也看见解忧的痛苦，苏茉说：“你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是要和我同葬于此，你也想要我去死……”
“是！”解忧失声恸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竟不顾性命来护我！？”
从今早苏茉醒来，解忧便觉得苏茉变了。（）
但这不是解忧痛苦的缘由。
解忧心知，即使苏茉再可恶，也是她和哥哥的救命恩人，当年如不是苏茉，她和哥哥早就都死了。
可是这些年来，眼看着苏茉杀人如麻，哥哥一昧愚忠，解忧的确想要苏茉死。
直到方才，宸极殿里那一声：走！
解忧的心彻底失措。
她从没有想过，危险关头，苏茉会让她走，更甚至以性命相护。
“你不用感激我，我只是想着，少死一个是一个，他们要杀的是我，而我也无力抵挡，没必要拉你陪葬。”苏茉整理了下衣裳，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解忧充满了震惊地看着苏茉，泪痕宛在。
苏茉凝视着解忧，眸光清亮澈然。（）
“解忧，不管你信不信，曾经的苏茉已经死过一回，在你面前的苏茉想要重活一世，她或许无法做一个地道的好人，但她会努力做一个被人敬服的人。你若愿意，我的性命，此刻就在你手中。”
解忧大怔，呆在原地，再说不出话来。
“你想好了吗，如果你不杀我，今后未必再有这般好机会。”苏茉紧声道，“你若不杀，那就上来，你我搀着一起离开！”
解忧怔然望着苏茉，只觉这一刻苏茉眸中的清睿，光泽潋滟，美得令人不可直视！
……
宸极殿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地上充斥着模糊的血肉，成堆的尸首！
死了，那些射杀她的弓箭手，竟似乎无一活口，少说有二三十来人，个个死状极为凄惨。
地上箭头密集，根根刺在硬实的地砖上，足可见箭法凌厉决绝。
这些清一色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杀手，多半就是皇帝的禁卫军了。
皇帝要杀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为什么？
因为那封信？
她在信中这样说——
‘姑母心头难解之痛，惟茉儿有法能解，若信茉儿，则可助姑母了愿，喜怀龙嗣。此事你知我知，茉儿欲速见姑母一面。’
如果皇帝是因这封信而起的杀念，苏茉暗恼自己的倏忽，也许，她的确是犯了一个忌讳……龙嗣啊！
她只想着以治苏贵妃不孕症，来以此拿到一张手谕，却忽略了苏贵妃病症的原因。苏贵妃入宫多年，迟迟未能怀上，宫中太医，方外郎中看过无数，却都说贵妃身体无恙，但又如何都治不好苏贵妃的病症。
苏家权力如日中天，苏如东更是其心不轨，野心勃勃，一旦苏贵妃怀上龙子，苏如东极有可能扶持这个苏家的孩子谋夺皇权。
姑母这病，便极有可能是人刻意所为，而这个人，就是皇帝。
只因，皇帝不愿看到苏家的女人怀上龙种。
自然当皇帝见到她的那封信时，也就杀念顿起！
苏茉忍不住苦笑，在这个时空里，步步艰险，稍有差池，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自认为是个谨慎的人，却仍然防不胜防。
“他们，都死了！？”解忧脸色惨然，看着一地血腥，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苏茉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饶是胆色过人，此刻她也禁不住渗出一身冷汗。
在同一天里，她目睹了两回这样血淋淋的画面，实在有些吃不消。
她是现代文明人。
这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
出了宸极殿，苏茉大口喘气，那股浓得刺鼻的血腥气味，才终于散在冰冷的寒风里，消弭不见。
苏茉回身望去，宸极殿幽幽沉沉，一如那人的眼。
随着夜色滑向更深处，心底的各种疑问，也逐一地浮上水面……
他，究竟会是谁？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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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为什么？苏茉脑子灵光快闪，下瞬已懂了他的意思，她笑笑道：“我并不认识太子，只是觉得，他分明有资格君临天下，却注定将死……怎生可怜。你要杀他报仇，我管不了。好歹对他慈悲一点。”
半晌，那暗处再无声息。
她只听见一声似有若无，轻蔑讽刺的轻笑。
不怪他，苏茉也觉得自己莫名奇妙，她分明不认识太子，何必管人家闲事？想了许久，到底也没想明白。
“小姐？小姐……！”待夜惊兰刚刚隐入暗中，解忧便寻来了，一瘸一拐，快速来到苏茉的跟前，借着幽弱的烛光，只见苏茉脸色苍白，地上满是乌黑的血腥，解忧神色惨然，不由跪倒在地上，泪水滑过脸颊。
苏茉苦笑：“解忧，你早就知道，宫里有人要杀我？”
解忧抬头，又惊又愕，又似乎满是痛悔之后的自嘲讽笑：“不，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的的确确隐瞒了事情。（）”
果然如此。
进宫后，苏茉便隐有察觉解忧神色中的异样。
直到麒麟兽出现，遭遇埋伏，解忧虽然震惊却似乎早已料想到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是那封信出了问题。”
解忧微微别过脸，两手十指紧紧捏着衣裳，“是，奴婢进宫后，不巧撞上服侍皇上的裴公公，小姐的信被他看了去。裴公公说他让人代为转交，却叮嘱奴婢，在小姐面前不必提及此事……当时奴婢便觉不妥……”
苏茉继续苦笑：“你我进宫后，那小太监要引我们来楚林，这时你心中已有数，今晚我必遭险境吧……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我明白，你想我死。（）”
解忧猛然抬头，直视苏茉，身子剧烈颤抖着，眼里布起愤懑的红血丝，泪水往下掉，“小姐既然心中有数，大可以一掌将解忧劈死在此，是！奴婢是有私心——苏茉！你扪心自问，你手中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你残害过多少可怜之人，你凶狠残暴，为富不仁，贪婪自私！哥哥若再向着你，早晚也会变成一个人尽唾骂的狗贼，不，我不允许！”
解忧隐忍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或许她认定了，苏茉不会饶过她。
她直唤苏茉的名字，神情悲哀，十指死死紧捏，“苏茉，你杀了我吧！”
苏茉凝望着解忧，她清清楚楚看见解忧眼中的憎恶，却也看见解忧的痛苦，苏茉说：“你抱着必死的决心，哪怕是要和我同葬于此，你也想要我去死……”
“是！”解忧失声恸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竟不顾性命来护我！？”
从今早苏茉醒来，解忧便觉得苏茉变了。（）
但这不是解忧痛苦的缘由。
解忧心知，即使苏茉再可恶，也是她和哥哥的救命恩人，当年如不是苏茉，她和哥哥早就都死了。
可是这些年来，眼看着苏茉杀人如麻，哥哥一昧愚忠，解忧的确想要苏茉死。
直到方才，宸极殿里那一声：走！
解忧的心彻底失措。
她从没有想过，危险关头，苏茉会让她走，更甚至以性命相护。
“你不用感激我，我只是想着，少死一个是一个，他们要杀的是我，而我也无力抵挡，没必要拉你陪葬。”苏茉整理了下衣裳，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解忧充满了震惊地看着苏茉，泪痕宛在。
苏茉凝视着解忧，眸光清亮澈然。（）
“解忧，不管你信不信，曾经的苏茉已经死过一回，在你面前的苏茉想要重活一世，她或许无法做一个地道的好人，但她会努力做一个被人敬服的人。你若愿意，我的性命，此刻就在你手中。”
解忧大怔，呆在原地，再说不出话来。
“你想好了吗，如果你不杀我，今后未必再有这般好机会。”苏茉紧声道，“你若不杀，那就上来，你我搀着一起离开！”
解忧怔然望着苏茉，只觉这一刻苏茉眸中的清睿，光泽潋滟，美得令人不可直视！
……
宸极殿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地上充斥着模糊的血肉，成堆的尸首！
死了，那些射杀她的弓箭手，竟似乎无一活口，少说有二三十来人，个个死状极为凄惨。
地上箭头密集，根根刺在硬实的地砖上，足可见箭法凌厉决绝。
这些清一色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杀手，多半就是皇帝的禁卫军了。
皇帝要杀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为什么？
因为那封信？
她在信中这样说——
‘姑母心头难解之痛，惟茉儿有法能解，若信茉儿，则可助姑母了愿，喜怀龙嗣。此事你知我知，茉儿欲速见姑母一面。’
如果皇帝是因这封信而起的杀念，苏茉暗恼自己的倏忽，也许，她的确是犯了一个忌讳……龙嗣啊！
她只想着以治苏贵妃不孕症，来以此拿到一张手谕，却忽略了苏贵妃病症的原因。苏贵妃入宫多年，迟迟未能怀上，宫中太医，方外郎中看过无数，却都说贵妃身体无恙，但又如何都治不好苏贵妃的病症。
苏家权力如日中天，苏如东更是其心不轨，野心勃勃，一旦苏贵妃怀上龙子，苏如东极有可能扶持这个苏家的孩子谋夺皇权。
姑母这病，便极有可能是人刻意所为，而这个人，就是皇帝。
只因，皇帝不愿看到苏家的女人怀上龙种。
自然当皇帝见到她的那封信时，也就杀念顿起！
苏茉忍不住苦笑，在这个时空里，步步艰险，稍有差池，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自认为是个谨慎的人，却仍然防不胜防。
“他们，都死了！？”解忧脸色惨然，看着一地血腥，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苏茉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饶是胆色过人，此刻她也禁不住渗出一身冷汗。
在同一天里，她目睹了两回这样血淋淋的画面，实在有些吃不消。
她是现代文明人。
这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
出了宸极殿，苏茉大口喘气，那股浓得刺鼻的血腥气味，才终于散在冰冷的寒风里，消弭不见。
苏茉回身望去，宸极殿幽幽沉沉，一如那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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