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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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静谧，柴言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朝自己袭来。
他微微睁开眼睛，就对上一抹幽蓝的眼睛，吓得一激灵，“谁？”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
深更半夜敢闯入他的住处，且能够闯进来的，除了风一阵，也只有眼前这位了，而风一阵刚走没多久，所以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萧湛立于夜色之中，神情难以分辨，但话一经说出口却是喑哑的厉害，“有酒吗？”
金陵城从来不缺热闹的地方，尤其是秦淮河畔。
如意楼阁楼上，萧湛和柴言面对面坐在窗台上，饮着酒，看着明明暗暗的光在河畔浮光掠影般的透过来，又流过去，寂静无声。
萧湛仰头看着夜空上的密密繁星，只觉得胸闷气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柴言一个冷眼瞥过去，“你大晚上地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就是为了让我来听你叹气的？”
萧湛喝一口酒，淡漠道：“你不懂。”
话里是赤果果的鄙视。
柴言冷嗤一声，抬眸望向遥远天际，“是，我没娶妻，自然不懂你们夫妻之间为了芝麻大点的事就闹得要死要活的矫情别扭，有意思吗？”
倒不如他和风一阵，见了面，兴致来了就打上一炮，半年不见也不至于想的撕心裂肺，各有各的乐子，各有各的欢喜，洒洒脱脱，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没遇到那个能让你矫情别扭的人，所以不懂。”
萧湛以前最瞧不上那些沉浸在儿女情长里的人，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为重，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今，他也快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员。
柴言把自己的脸转向一边，他早就遇到了，只是他一早便知这段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一早便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了而已。
默默喝了半壶酒，柴言凝声问他，“我表姐那里，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萧湛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地说，“送她最后一程，全了她对我的一片情意。”
“最后一程……”
柴言冷冷地哂笑一声，“这几日.你不是都不去见她了吗？就因为她帮明溪逃出王府？不是我说，这件事要真论起来，我表姐充其量只是个帮凶，你们家那位才是实打实地想要离开你，你有脾气不舍得冲她发，却全冲着别人去了。就连小羽也被你责罚了一顿，那么乖的孩子，你说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罚他，自是因为他做错了事。”
萧湛表情沉郁，提起明溪要出逃一事，原本缓和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斗转直下，不满地瞪了柴言一眼，“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柴言无语至极，“你大半夜地过来借酒浇愁，不就是为了这点事吗？”
萧湛抿紧薄唇，闷闷喝酒不说话。
柴言斜他一眼，“不是我说，明溪今天能为了我表姐跟你闹成这样，日后便会为了别的女人继续跟你过不去，我瞧着，她并不是单纯的拈酸吃醋，她是真的接受不了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你只是个猎户，或许真的可以只取她这一瓢饮，可你不是啊，你的身份，注定你做不到。”
萧湛撩起眼皮，“你怎知我做不到？”
“……”
柴言差点被喝下去的一口酒呛到，用见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吧？你要为了明溪……不纳侧妃？”
萧湛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一个人的心只有这么大一点，掰开两瓣都难受，又怎能掰成好几瓣？我有溪儿一个，就足够了。”
柴言整个儿都愣住了。
他知道萧湛对明溪有情，却万万没想到他用情至深到这种程度，竟然要为了明溪不纳侧妃，这完全是挑战礼教，挑战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你简直是疯了。”
柴言整张脸都变得沉下来，“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计划……若有朝一日，你登上大宝，难道身边也只要明溪这一个女人？她一个农家女，坐得稳皇后的位子吗？”
萧湛眸中明明灭灭，“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你要她做皇后，那偌大的皇宫，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皇后啊。哪朝哪代的皇帝没有三宫六院？”
萧湛挑了下眉，“皇帝充实后宫，为了什么？”
“废话，当然是替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啊。”
萧湛唇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那不就得了。明溪已经替我生了小鱼儿，现在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将来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绵延子嗣不成问题。”
“……”
柴言已经无话可说，从萧湛的神情和态度中，他就能看出，他已经把未来的一切都打算好了。
忽然，他咬牙道：“可我们的计划万一失败呢？”
萧湛唇边的笑容一收，抬起头来看着他，神色瞬间清冽下来。
柴言耸耸肩，“历来发动兵变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哪一个环节出了错都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胜了，天下人以你为尊，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败了呢？别说明溪，就连小鱼儿和你那未出世的孩子都会成为阶下囚，逃不掉砍头的下场，你舍得让她滩这趟浑水？”
萧湛眸底倏然冷了下来，在清冷的夜色散发着阴沉的光，但很快便恢复清明。
他轻轻碰了下柴言的酒壶，道：“你一个世代簪缨的小侯爷都敢豁出去侯府的荣耀同我一起走这条不归路，我怕什么？”
酒壶还是那用惯了的清白壶，萧湛手执着一个天青色的酒壶，柴言手里的是瓷白色的酒壶，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柴言心口一颤，看着萧湛俊朗的面容，他口中发涩，凄苦一笑，“我敢豁出去，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明溪呢，你有跟她说过你正在谋划的事情，征求过她的意见吗？你有问过她，若有一日真的败了，她是不是愿意跟你一起死？她会愿意吗？”
一连三声诘问，让萧湛的心狠狠一沉。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甚至于他也想知道，明溪肯不肯舍弃身家性命，和他共进退。
若换做以前，他敢很肯定地回答柴言——能！
可是现在，他也不敢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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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睁开眼睛，就对上一抹幽蓝的眼睛，吓得一激灵，“谁？”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
深更半夜敢闯入他的住处，且能够闯进来的，除了风一阵，也只有眼前这位了，而风一阵刚走没多久，所以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萧湛立于夜色之中，神情难以分辨，但话一经说出口却是喑哑的厉害，“有酒吗？”
金陵城从来不缺热闹的地方，尤其是秦淮河畔。
如意楼阁楼上，萧湛和柴言面对面坐在窗台上，饮着酒，看着明明暗暗的光在河畔浮光掠影般的透过来，又流过去，寂静无声。
萧湛仰头看着夜空上的密密繁星，只觉得胸闷气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柴言一个冷眼瞥过去，“你大晚上地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就是为了让我来听你叹气的？”
萧湛喝一口酒，淡漠道：“你不懂。”
话里是赤果果的鄙视。
柴言冷嗤一声，抬眸望向遥远天际，“是，我没娶妻，自然不懂你们夫妻之间为了芝麻大点的事就闹得要死要活的矫情别扭，有意思吗？”
倒不如他和风一阵，见了面，兴致来了就打上一炮，半年不见也不至于想的撕心裂肺，各有各的乐子，各有各的欢喜，洒洒脱脱，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没遇到那个能让你矫情别扭的人，所以不懂。”
萧湛以前最瞧不上那些沉浸在儿女情长里的人，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为重，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今，他也快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员。
柴言把自己的脸转向一边，他早就遇到了，只是他一早便知这段感情不会有什么结果，一早便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了而已。
默默喝了半壶酒，柴言凝声问他，“我表姐那里，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萧湛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地说，“送她最后一程，全了她对我的一片情意。”
“最后一程……”
柴言冷冷地哂笑一声，“这几日.你不是都不去见她了吗？就因为她帮明溪逃出王府？不是我说，这件事要真论起来，我表姐充其量只是个帮凶，你们家那位才是实打实地想要离开你，你有脾气不舍得冲她发，却全冲着别人去了。就连小羽也被你责罚了一顿，那么乖的孩子，你说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罚他，自是因为他做错了事。”
萧湛表情沉郁，提起明溪要出逃一事，原本缓和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斗转直下，不满地瞪了柴言一眼，“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柴言无语至极，“你大半夜地过来借酒浇愁，不就是为了这点事吗？”
萧湛抿紧薄唇，闷闷喝酒不说话。
柴言斜他一眼，“不是我说，明溪今天能为了我表姐跟你闹成这样，日后便会为了别的女人继续跟你过不去，我瞧着，她并不是单纯的拈酸吃醋，她是真的接受不了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你只是个猎户，或许真的可以只取她这一瓢饮，可你不是啊，你的身份，注定你做不到。”
萧湛撩起眼皮，“你怎知我做不到？”
“……”
柴言差点被喝下去的一口酒呛到，用见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吧？你要为了明溪……不纳侧妃？”
萧湛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一个人的心只有这么大一点，掰开两瓣都难受，又怎能掰成好几瓣？我有溪儿一个，就足够了。”
柴言整个儿都愣住了。
他知道萧湛对明溪有情，却万万没想到他用情至深到这种程度，竟然要为了明溪不纳侧妃，这完全是挑战礼教，挑战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你简直是疯了。”
柴言整张脸都变得沉下来，“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计划……若有朝一日，你登上大宝，难道身边也只要明溪这一个女人？她一个农家女，坐得稳皇后的位子吗？”
萧湛眸中明明灭灭，“给她一个尊贵的身份，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你要她做皇后，那偌大的皇宫，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皇后啊。哪朝哪代的皇帝没有三宫六院？”
萧湛挑了下眉，“皇帝充实后宫，为了什么？”
“废话，当然是替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啊。”
萧湛唇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那不就得了。明溪已经替我生了小鱼儿，现在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将来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绵延子嗣不成问题。”
“……”
柴言已经无话可说，从萧湛的神情和态度中，他就能看出，他已经把未来的一切都打算好了。
忽然，他咬牙道：“可我们的计划万一失败呢？”
萧湛唇边的笑容一收，抬起头来看着他，神色瞬间清冽下来。
柴言耸耸肩，“历来发动兵变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哪一个环节出了错都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胜了，天下人以你为尊，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倘若败了呢？别说明溪，就连小鱼儿和你那未出世的孩子都会成为阶下囚，逃不掉砍头的下场，你舍得让她滩这趟浑水？”
萧湛眸底倏然冷了下来，在清冷的夜色散发着阴沉的光，但很快便恢复清明。
他轻轻碰了下柴言的酒壶，道：“你一个世代簪缨的小侯爷都敢豁出去侯府的荣耀同我一起走这条不归路，我怕什么？”
酒壶还是那用惯了的清白壶，萧湛手执着一个天青色的酒壶，柴言手里的是瓷白色的酒壶，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柴言心口一颤，看着萧湛俊朗的面容，他口中发涩，凄苦一笑，“我敢豁出去，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明溪呢，你有跟她说过你正在谋划的事情，征求过她的意见吗？你有问过她，若有一日真的败了，她是不是愿意跟你一起死？她会愿意吗？”
一连三声诘问，让萧湛的心狠狠一沉。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甚至于他也想知道，明溪肯不肯舍弃身家性命，和他共进退。
若换做以前，他敢很肯定地回答柴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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