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_被迫和残疾新帝成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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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恬期自己喊哥哥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被人家反过来一喊,这才觉得浑身起哆嗦。

  恶心的。

  让人疑惑的是,慎王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儿有仙桃之意?难道自己跟陛下谄媚的几句话,竟也能传到他耳里去?

  小时候恬期倒是经常仗着自己名字里有个仙意,到处一本正经的跟人家科普,说自己上辈子是个小桃仙,长大之后,他发现这名字里女气太浓,就不怎么爱提了。

  衣服被刚才发疯的男人给扯破,恬期的肩膀和手臂露出一大截,只好再次寻了件新的换上。

  重新躺在床上,他重新回忆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慎王进窗无声无息,只有落坐在他床边的时候,才因为重量而露出一点端倪。

  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腿是装的?

  恬期心里微微清明。

  淳明皇帝前半生总共有七个女儿,但一个儿子都没有,一直到四十岁那年,中宫之首元皇后有孕,这才有了第一个儿子。

  淳明登基十载,方由母仪天下的皇后诞下一子,百官均认为皇后乃天选之女,该子名正言顺,理应继任大统,于是息旸刚出生便被册封太子,被寄予厚望。

  息旸倒也不负众望,师从大讲学晏渊,与武学宗师昝风凌,文武兼济,他性格温良,与老师们也相处的极好,说一句龙驹凤雏,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九岁时陪淳明宴北戎王室,宫殿比试十发连中,每一发都将极善骑射的北戎王子箭矢挤落,迎来满堂喝彩,民间更是口口相传,端是给大亓争了好大的脸。

  但十年前,变故突发,元皇后因大龄产子去世,二胎生下没活不说,太子更因过于悲伤依赖而得了失心疯,他是淳明皇帝相当疼爱的孩子,当即派整个太医院秘密治疗,昝风凌更是辅以内力助他压制,后来虽有所成效,却也少年白头,更不能再受刺激。

  元皇后去世之后,百官纷纷奏请由德妃虞静丹继承后位,不久之后,太子疯癫伤人一事泄露,百官又建议淳明废除疯太子,改立新后之子息璟为储。

  可淳明却以太子会痊愈为由再三拒绝了百官提议。

  如此过了两年,息旸有所好转,可拥有昝风凌内力的他却在一次入宫时受了刺激,不慎杀了上百宫人,从此声名狼藉。或许是因为亓京对他来说压力过大,他自愿请求随军出征,倒也的确闯出了功绩,暂时堵住了请愿废立太子的悠悠众口。

  直到四年前,他变成了残疾,自己请愿,淳明才终于松口,答应废黜改立。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可再深一点的隐情,就无人知道了。

  恬期大胆推测,假如息旸的残疾是装的,那么是不是代表着有人与他有仇?既然有仇,按此推理,他一定是被迫无奈才选择假装残疾,而这达成的直接结果就是淳明答应废黜,那是不是代表,淳明之前坚持不废黜,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想以此甩掉太子之位?

  再继续反推……

  如果说第二次是他自己设计,那么第一次,元皇后去世,他发疯,杀人,原本温良贤德的太子一朝之间声名狼藉,是否也另有隐情?

  再次假设,这一切都是真的,慎王刚才又真情实感的说喜欢自己,那么,自己被盯上入宫,是不是也不仅仅是因为张显德看中了他这张脸……

  尤其是白日里息旸说自己心仪晏相之女,天子却没有半点反应。堂堂天子,明明贵为天听,竟然不知道自己封的妃子乃是狱中罪臣之女。

  除非有人能只手遮天,堵住了天子的耳目。

  这个理由也很简单,晏相到底是朝中重臣,虽即将斩首,但他也曾经贵为天臣,天子再怎么荒唐,也不该趁人之危,抢人家十来岁的女儿做妃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贻笑大方?

  如果要天子看中自己,又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占为己有,那么首先他就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恬期忽然砸了一下枕头,眸中涌出愤恨之色。

  若自己只是因为慎王喜欢,便要成为党争的棋子被送入宫,那么自己一家被冠上通敌卖国的污名,是否也只是因为……要达成自己被送走,然后从其他地方被接入宫中的条件呢?

  张显德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蒙了耳目,供慎王直接发泄怒火的棋子。

  他的死无伤大雅,并不会牵扯到幕后的任何人,因为他是天子派出去的,而为了把献美人的功劳完全独揽,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更别提,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恬期气的坐了起来。

  原来自己入宫是被息君尧害的,甚至可能自己满门抄斩,也是息君尧害的!

  他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被亲过的嘴唇,漂亮的眸子里渐渐泛出一股冷意。

  恬期下半夜睡着了,梦里他却没能如愿把息君尧大卸八块,被他大卸八块的是他给息君尧提供的假想敌,也是最终受益人,太子息璟。

  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红玉给他准备了吃的,对他道:“方才皇后派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恬期的手微微一顿。

  他完全没把自己当妃子,倒是忘记了还得给皇后请安这一说。

  不过他身体不好,吃饭还是得细嚼慢咽,所以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等他吃好收拾妥当,便乘坐步辇去了皇后寝宫。

  都说国母贤良淑德,节俭大度,比先后尤甚,恬期到了之后,果真发现皇后的宫殿布置十分简朴,还没他的明华殿来的华丽气派。

  皇后已经近五十岁,保养得当,但到底上了年纪,头发白了一些,脸上也带着些皱纹。

  恬期今日穿了淡黄色的衣裳,是十分少女的颜色,在整个朴实的殿内显得俏丽至极。

  他恭敬的行了礼,皇后也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坐着吧。”

  恬期乖巧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听她道:“你刚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懂,这位是刘嬷嬷,从明日起,你便跟着多学些规矩吧。”

  明明是在责怪他来的晚了,可话里却一丁点儿都没显露,恬期这般想着,急忙应了下来。

  他只做怯生生的样子,皇后说一句,就答一句,始终垂着脑袋,直到皇后笑着开口:“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没怕。”恬期声音小小的,嘴上说着没有,但行动间却更加谨慎,皇后眸中划过一抹轻蔑,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恬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老老实实仰起脸看她,皇后微微顿了顿,又笑了笑,道:“真是好样貌,难怪陛下这么喜欢。”

  恬期声若蚊蝇:“谢皇后夸奖。”

  到底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有些怕生,皇后观察着他,今日的衣服配色鲜艳了些,没有考虑到自己已经人老珠黄,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普通丫头,美虽美,却不足为虑,用来做棋极好。

  她抬手,有人端上来了一套头面,“这套白玉头面,是我年轻的时候戴的,如今年纪大了,戴上去不伦不类,就当见面礼物送你了。”

  恬期急忙跪下:“多谢皇后赏赐。”

  “回去吧。”

  恬期让红玉带着头面告退,心中也对皇后有了评价。

  一个心机很重的女人,记仇,同时却又很会做人,会下意识收买人心,明显不如传言那般与世无争。

  屏风后绕出来了一个锦衣男子,正是息璟,他走上前来,目送恬期离开,道:“母后这下放心了?”

  “嗯。”皇后温和道:“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吧。”

  恬期没有直接回宫,而是下了步辇,转去了御花园。他知道今天皇后喊他过去,不过是怕自己成为一个变数,所以要探探究竟,棋子当然是掌控在手里才叫棋子。

  不过如此一来,就代表着皇后并不了解他,可既然她想要了解自己,就说明她跟自己入宫这件事脱不了干系,那么昨天自己假设的一些事,也就能得到证实。

  一,太子的确与慎王不合。

  二,自己进宫应该是息璟一手操办。

  三,皇后既然参与进来想要掌控,就代表着太子如今做事,还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恬期随手揪了一朵小花儿,放在鼻尖轻嗅。就是不清楚自家人下狱,是不是跟太子有关系了,恬期素来喜欢大胆假设,谨慎求证,在父亲的事情没有完全得到结果之前,太子就是他最大的假想敌。

  耳边忽然传来动静,恬期下意识转身,却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好从脚下花丛里钻了出来,他眨了眨眼,后退一步,就见少年仰起脸朝他看过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眼睛陡然发光:“美,美人。”

  “……”

  恬期又一次后退,只见那少年飞快的钻出来,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他:“美人!美人!”

  听那语气,似乎是个傻蛋。

  恬期一脸谨慎,身旁红玉忙道:“是五殿下,幼时遇歹人下毒,伤了脑子。”

  五殿下,当今皇后最小的一个孩子,息鹿白。

  恬期有点懵。

  息鹿白不愧是老色鬼的儿子,当即像大型犬一样朝他扑了过来,恬期吓的后退,脚下一滑,猛地朝后摔去,腰间微微一紧,陡然被人给搂了个满怀。

  恬期抬眼去看,发觉是个白衣公子,对方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半天没放手。

  这是什么三流话本剧情?!

  恬期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猛地挺腰站直,却忽然听到什么破空之声,接着,身旁人一把推动他的肩膀,逼得他朝后转了好几个圈儿,恬期好不容易抓住一棵树站稳当,晕头转向的一抬头,就见那白衣公子皱着眉捂住了肩膀。

  受伤了?谁敢在宫里随便伤人?!

  恬期当即双目一肃,抬眼看清了亭子旁的男人之后,又顿时失声。

  除了这个疯子,估计也没人会在这里伤人,还下杀手了。

  息旸的眼睛冷冷的朝他看过来,恬期缩着脑袋朝树后头躲了躲。

  白衣人也看清了对方,顾不得手臂上的伤,急忙上前行礼:“大皇兄。”

  大皇兄?

  息旸面无表情的捏着轮椅扶手,看上去还想再拍第二下机关,直接毙了对方,恬期看的真切,暗道真是疯子,连自己弟弟都下杀手!

  正在这时,亭子里恰好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恬妃吗?”

  老皇帝也在!

  息旸的目光再次移到恬期身上,后者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想着人家到底救了自己一命,他来到那位白衣弟弟旁边时不动声色把他推开,然后对息旸笑了一下:“原来王爷和陛下也在这儿赏景呢。”

  息旸没有说话,只是旋转轮椅,让文琳琅再次把他推进亭子。

  恬期跟在后面进去,行了礼后站好,发觉老皇帝在审视他。

  他心下疑惑,暗道难道方才滑到暴露了自己是男子的身份,便随手扯了一下衣服,只听对方道:“你是晏相之女?”

  尽管清楚老皇帝之前只是暂时被人封住耳目,但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恬期还是想到了息旸说要提亲的那件事。

  他立刻跪了下去,道:“是。”

  老皇帝还在看他,恬期低着头,满心不安,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开口:“慎王说要去相府家提亲,指的也是你?”

  恬期还未开口,身旁的疯子就道:“正是。”

  老皇帝忽然笑了,他的手指敲击座椅扶手,然后再次把目光落在恬期身上:“恬妃怎么看?”

  这是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了?

  简直是无妄之灾!

  恬期白着脸想,我看你们一个老不知羞一个小不正经,全都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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