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小情侣躲荷花丛中亲热被撞破,自己先吓得三两下而逃。林俞亲热戏没看着，倒是笑得差点连人带船翻进湖里。一次简单游湖反倒成了这个盛夏林俞最深刻记忆，也是后来这一年中回想起来和闻舟尧仅剩最平静日子。
高考那两天过得尤其快,好像眨眼功夫,闻舟尧就毕业了。
林俞特地抽了时间去校门口接他。
人头攒动街边站满了前来等待学生家长，林俞穿一件白色棉衫靠在一棵大银杏树旁，听着耳边嘈杂声音放空思绪。
恍然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家长那样心境。
毕竟那年深夜,狼狈出现在林家门口小少年，记忆好像就在昨天。
一眨眼,他们竟然走了这么些年了。
旁边有家长在讨论自己孩子接下来要上什么大学，全国名校很多，最著名也就那么几所。闻舟尧要去哪儿上，这个问题林俞从未问过他。
老太太不问,林柏从和杨怀玉也不问。
因为家人总有这样那样默契,都知道他哥,这次是真成年了。
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小俞？还真是你啊。”
林俞回头，并不意外,点头打招呼说：“天向叔。”
“这么热天你怎么来了？”楚天向拿着手里报纸对着林俞脸扇了扇说：“我听说你那个意玲珑店弄得风生水起,还有空跑这儿来蹲你哥？”
“那必须得来。”林俞拧开还在冒水珠冰水灌了两口，扫了一眼停在不远处街边那两辆低调黑色轿车,笑道：“我要不来，你把我哥弄走我岂不是连面都见不着。”
“那哪儿能。”楚天向今天穿着衬衣西裤，连扣子都扣得很严谨,开口说：“保证完好无损给你送回来。”
“今天就走？”林俞拧好盖子平静问。
楚天向点点头,看他脸上带着两分小心,说：“舟尧没和你说？”
林俞点头：“说过,高考完得去趟西川。”
楚天向松口气样子太明显，毕竟他还记得第一次正式见林俞时候，为了闻舟尧怼他样子。这舟尧要是没有提前说明，他甚至怀疑今天能不能走得了问题。
楚天向说：“西川那边已经等了很久了，本来一年多前就在说这件事，但你哥始终没松口同意。”
“我知道。”林俞说。
楚天向有种浑身不自在感觉，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俞没说没闹，他自己反而莫名生出一种愧疚之意。
西川那边也从没有传出说要闻舟尧脱离林家消息，只是回去认认那边人。但这种把人带走行为，依然像是活生生从另一个人身上剥离，楚天向被自己错觉吓得一激灵，心想也是奇了怪了。
最后说服自己，大概是从小一起生活，这感情终究是要亲厚一些。
终于学校里面传来一阵铃声，人群声音陡然间增大。
然后学生一窝蜂从校园里面冲出来，有激动大叫，有甩书本，有失利沉默不语，也有出校门就嚎啕大哭。
这样氛围两世来林俞第一次经历，毕竟上辈子南下他还没到高考年纪。
过了会儿，林俞就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闻舟尧身影。
他很高，甚至有种鹤立鸡群感觉。
大概是他常年稳坐第一缘故，这会儿考完了身边围了好大一群人，大概都是想从他这里拿到试题正确答案，估算出自己成绩。
林俞看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和身边人说话。
像是某种感应一般，在某个瞬间，闻舟尧抬头朝门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径直朝这边走出来。
“哥！”林俞隔着马路朝闻舟尧挥手。
闻舟尧穿过马路，走到林俞面前，伸手撩了撩他额前汗湿头发，皱眉：“等很久了？”
“没有。”林俞说：“我卡着点来，等了半个小时不到。”
闻舟尧拨开他后颈浅发，直接伸手朝后背伸下去摸了摸，然后脸色更不好看两分说：“汗湿成这样，走过来？”
“嗯。”林俞不自在动了动背，然后说：“我是因为之前本来就跑了一趟建材市场那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绕道来这儿了。”
闻舟尧扫了他一眼，直接去了路边商店，很快买了一条毛巾。
然后和楚天向打了声招呼，直接拽着林俞上了停在不远处路边那两辆车后边那辆。
楚天向坐副驾驶，林俞和闻舟尧在后排。
司机问：“楚哥，去哪儿？”
楚天向转头问闻舟尧，“舟尧，去哪儿？”
“先回趟家。”闻舟尧说。
林俞抓住闻舟尧要掀自己衣服动作，然后对楚天向说：“不用了，这样不又得绕好大一圈，直接把我放到店里吧，我反正还有事要去处理。”
楚天向看闻舟尧，闻舟尧顿了两秒，最后点点头。
车子缓慢驶出校门口最拥挤那条街，闻舟尧示意林俞把衣服掀起来。
“不垫。”林俞反抗，“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闻舟尧斜了他一眼，直接上手按着林俞背把他按到自己膝盖上趴着，然后伸手把他衣服撩上去一直到肩膀。
林俞手撑着他膝盖就要爬起来，无语：“有人在，你掀我衣服耍流氓啊。”
“闭嘴，别闹。”闻舟尧又把他给按趴下。
林俞听见楚天向和司机在前面笑，翻了个白眼，干脆趴下去不动了。
闻舟尧扯开干毛巾折叠捋平，垫在林俞后背心，然后才说：“我一早就跟你说过，这大热天你在外面跑可以，但不能汗湿了也不备干爽衣服，现在车里凉。”说着脚踢了踢林俞手撑在他脚边水瓶说：“你还喝这么多凉水。”
“啰嗦死了。”林俞坐起来说。
闻舟尧拍了拍他背。
然后车里就慢慢安静下来。
那种沉默像是一种心照不宣默契，林俞不问他考试考得如何，不问他这次去西川打算待几天，也不问他何时回来。
闻舟尧也没有开口主动说明。
车子停在店门口时候，林俞隔着车窗都能看见里面伙计伸长脖子朝这边打量。毕竟这阵仗也不小，前后两辆车直接把店门全部挡完了。
这家店选址是一条老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门上意玲珑牌匾是林德安亲手题字，林俞自己选料做成。
林俞打开门时候，店里有伙计刚好迎出来，一见着他，惊讶道：“小老板？你不是去建材市场那边了吗？”
“下午生意怎么样？”林俞问。
伙计说：“还可以。”
然后伙计就看到了从车另一边下来闻舟尧。
店里人对闻舟尧自然是熟悉，谁都知道林家大哥，虽然他不管事，但这店里从上到下事情他也没少处理，有时候林烁林皓两兄弟遇着问题都得去找他。
林俞拾级而上，伙计走在他旁边，回头看撑着车门没动闻舟尧，问林俞：“小老板，你哥不进来吗？”
“他有事。”林俞说：“你们忙你们自己。”
林俞很快拿着一背包从店里出来，然后回到车旁，绕到闻舟尧那边。
把包递过去。
闻舟尧伸手接过来，垂眸看他：“这什么？”
“嗯有你自己两套衣服，主要还是准备给你爷爷他们礼物。”林俞说：“有是我选，也有我爸妈他们准备，你第一次回去，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这本来是随手放在店里，现在正好给你带走。”
闻舟尧有一会儿没说话。
林俞笑了下：“感动啊？”
闻舟尧揉了一把他头发。
林俞瘪嘴：“算了，这些事你一向不跟我说，我爸妈知道情况都比我多。总之……帮我问声好吧。”
因为有闻这个姓，有那么多阴差阳错，有那么多巧合。
在西川出身他哥，才会来到建京，在他身边生活那么多年。
闻舟尧：“好了进去吧，别太晚回去，我交代过林烁了，你要太晚没回家我可是会知道。”
“还给自己埋眼线。”林俞说：“林烁能答应你也是吃饱了撑。”
“别惹事，别出头，别太辛苦。”闻舟尧弹了弹他耳垂，“哥走了。”
林俞嗯了声。
闻舟尧打开车门，侧身上车。
“哥。”林俞突然叫住他。
闻舟尧回头。
林俞笑笑：“一路顺风。”
人生本是这样，活了两辈子林俞更懂这个道理，聚散离别本是人间常事。
他们都在长大，有人不得不离开，有人不得不留下。
他们都有各自理由，各自人生路途要走。
闻舟尧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两个星期依然没有回来。
林俞总能收到他寄来东西，彼此也知道对方近况。
闻舟尧毫不意外拿了全市第一消息还是林俞电话里告诉他。
闻舟尧在整个暑期最后几天回了一趟建京。
为了给他父母迁坟。
那是连续了好几天雷雨天，他打着伞出现在家门口时候，林俞总觉得他像是离开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看着他脸，都能看出比离开时更分明利落下颚轮廓。
那样变化，是他在建京按部就班这么多年都不会形成。
闻家这次和十来年前毫无消息情况完全不同，来了很多人，多到林俞一个都不认识。
闻家老爷子，也就是闻舟尧爷爷都来了。
带着自己儿女祖孙，去老太太院子磕头。
老太太倒是淡定，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人，只是看着闻舟尧感慨说：“这孩子不容易，如今好了。他爸妈也是顶好人，走得早了些，如今能落叶归根，终归是件好事。”
闻老爷子提起早逝儿子，亦是满脸沧桑。
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在西川那种复杂环境中保存下一大家子，世事轮换，没什么看不明白。
他对闻舟尧那种打从心底里遗憾和疼惜骗不了人。
最后当着老太太，当着林柏从和杨怀玉面说：“我知道舟尧这孩子在林家长大，这辈子都会是你们林家孩子，林家对我们闻家有大恩。但我到底是自私了些，远山还在时候，我就将他安排到了建京，父子多年不曾见上一面。如今到了他这一辈，有心弥补却赶不上时事变化，终究是错过了这么些年。今天我只能厚着脸皮来这儿，请求你们全我老头子一片心愿。”
闻家人做事周全得体，老太太是满意。
毕竟两家虽然没见面，但联系一直都有，这个认不认回，哪有那么明确界定。
闻舟尧从头到尾都姓闻。
林柏从和杨怀玉拿他当亲儿子，那是父辈交情，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闻舟尧。老爷子带着一家老小走这么一遭，那是礼数，是老爷子放心底里感激。
闻家盘踞西川多年，林家对闻舟尧未来只有建议从不干涉。
但林俞知道，走到今天，如果没有他哥自己点头，连闻家都是不能安排左右。
那天晚上，林俞像小时候一样，盘腿坐在他哥床上。
“学校定了啊？”林俞问。
闻舟尧点点头，手里拿着是林俞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钢笔，好些年前东西了，好像是林俞小学四年级一次文艺汇演奖品。
闻舟尧：“K大，渠州靠北。”
“那么远。”林俞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感慨了这么一句说：“国/防K大可是全国排名第一，出了名管理严苛，估计一年到头都收不到你丁点消息。”
“有假期就回。”闻舟尧说。
林俞点点头嗯了声。
林俞搜罗自己记忆，却是想不起来上辈子闻舟尧上是什么学校了。
可不管在哪儿，至少这个时候他没有回归闻家，没有给父母迁坟，没有这种两家支撑底气，没有随时回头就能落脚归处。
他路走得一样，但又远不一样。
林俞是替他高兴。
闻舟尧背上行囊离开建京，也算离开西川那天，林俞没有去送他。
因为他要临时出差，前往隔壁市谈一笔单子。
闻舟尧早熟，林俞本就是个成年人。
他们都在往前，到了一定年岁和时间段，都不再把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当成是必然。
老太太都说：“你哥这一走，咱们家乖仔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林俞腻着老太太说：“那必须啊，早就不小了，小孩子脾气不得藏起来啊。”
脾性收起来，挂念都放心底里。
把彼此都放在牵挂那个位置，又各自转头，奔着自己路而去。
这才是成长必然，也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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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两天过得尤其快,好像眨眼功夫,闻舟尧就毕业了。
林俞特地抽了时间去校门口接他。
人头攒动街边站满了前来等待学生家长，林俞穿一件白色棉衫靠在一棵大银杏树旁，听着耳边嘈杂声音放空思绪。
恍然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家长那样心境。
毕竟那年深夜,狼狈出现在林家门口小少年，记忆好像就在昨天。
一眨眼,他们竟然走了这么些年了。
旁边有家长在讨论自己孩子接下来要上什么大学，全国名校很多，最著名也就那么几所。闻舟尧要去哪儿上，这个问题林俞从未问过他。
老太太不问,林柏从和杨怀玉也不问。
因为家人总有这样那样默契,都知道他哥,这次是真成年了。
突然有人拍他肩膀，“小俞？还真是你啊。”
林俞回头，并不意外,点头打招呼说：“天向叔。”
“这么热天你怎么来了？”楚天向拿着手里报纸对着林俞脸扇了扇说：“我听说你那个意玲珑店弄得风生水起,还有空跑这儿来蹲你哥？”
“那必须得来。”林俞拧开还在冒水珠冰水灌了两口，扫了一眼停在不远处街边那两辆低调黑色轿车,笑道：“我要不来，你把我哥弄走我岂不是连面都见不着。”
“那哪儿能。”楚天向今天穿着衬衣西裤，连扣子都扣得很严谨,开口说：“保证完好无损给你送回来。”
“今天就走？”林俞拧好盖子平静问。
楚天向点点头,看他脸上带着两分小心,说：“舟尧没和你说？”
林俞点头：“说过,高考完得去趟西川。”
楚天向松口气样子太明显，毕竟他还记得第一次正式见林俞时候，为了闻舟尧怼他样子。这舟尧要是没有提前说明，他甚至怀疑今天能不能走得了问题。
楚天向说：“西川那边已经等了很久了，本来一年多前就在说这件事，但你哥始终没松口同意。”
“我知道。”林俞说。
楚天向有种浑身不自在感觉，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俞没说没闹，他自己反而莫名生出一种愧疚之意。
西川那边也从没有传出说要闻舟尧脱离林家消息，只是回去认认那边人。但这种把人带走行为，依然像是活生生从另一个人身上剥离，楚天向被自己错觉吓得一激灵，心想也是奇了怪了。
最后说服自己，大概是从小一起生活，这感情终究是要亲厚一些。
终于学校里面传来一阵铃声，人群声音陡然间增大。
然后学生一窝蜂从校园里面冲出来，有激动大叫，有甩书本，有失利沉默不语，也有出校门就嚎啕大哭。
这样氛围两世来林俞第一次经历，毕竟上辈子南下他还没到高考年纪。
过了会儿，林俞就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闻舟尧身影。
他很高，甚至有种鹤立鸡群感觉。
大概是他常年稳坐第一缘故，这会儿考完了身边围了好大一群人，大概都是想从他这里拿到试题正确答案，估算出自己成绩。
林俞看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和身边人说话。
像是某种感应一般，在某个瞬间，闻舟尧抬头朝门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径直朝这边走出来。
“哥！”林俞隔着马路朝闻舟尧挥手。
闻舟尧穿过马路，走到林俞面前，伸手撩了撩他额前汗湿头发，皱眉：“等很久了？”
“没有。”林俞说：“我卡着点来，等了半个小时不到。”
闻舟尧拨开他后颈浅发，直接伸手朝后背伸下去摸了摸，然后脸色更不好看两分说：“汗湿成这样，走过来？”
“嗯。”林俞不自在动了动背，然后说：“我是因为之前本来就跑了一趟建材市场那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绕道来这儿了。”
闻舟尧扫了他一眼，直接去了路边商店，很快买了一条毛巾。
然后和楚天向打了声招呼，直接拽着林俞上了停在不远处路边那两辆车后边那辆。
楚天向坐副驾驶，林俞和闻舟尧在后排。
司机问：“楚哥，去哪儿？”
楚天向转头问闻舟尧，“舟尧，去哪儿？”
“先回趟家。”闻舟尧说。
林俞抓住闻舟尧要掀自己衣服动作，然后对楚天向说：“不用了，这样不又得绕好大一圈，直接把我放到店里吧，我反正还有事要去处理。”
楚天向看闻舟尧，闻舟尧顿了两秒，最后点点头。
车子缓慢驶出校门口最拥挤那条街，闻舟尧示意林俞把衣服掀起来。
“不垫。”林俞反抗，“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闻舟尧斜了他一眼，直接上手按着林俞背把他按到自己膝盖上趴着，然后伸手把他衣服撩上去一直到肩膀。
林俞手撑着他膝盖就要爬起来，无语：“有人在，你掀我衣服耍流氓啊。”
“闭嘴，别闹。”闻舟尧又把他给按趴下。
林俞听见楚天向和司机在前面笑，翻了个白眼，干脆趴下去不动了。
闻舟尧扯开干毛巾折叠捋平，垫在林俞后背心，然后才说：“我一早就跟你说过，这大热天你在外面跑可以，但不能汗湿了也不备干爽衣服，现在车里凉。”说着脚踢了踢林俞手撑在他脚边水瓶说：“你还喝这么多凉水。”
“啰嗦死了。”林俞坐起来说。
闻舟尧拍了拍他背。
然后车里就慢慢安静下来。
那种沉默像是一种心照不宣默契，林俞不问他考试考得如何，不问他这次去西川打算待几天，也不问他何时回来。
闻舟尧也没有开口主动说明。
车子停在店门口时候，林俞隔着车窗都能看见里面伙计伸长脖子朝这边打量。毕竟这阵仗也不小，前后两辆车直接把店门全部挡完了。
这家店选址是一条老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门上意玲珑牌匾是林德安亲手题字，林俞自己选料做成。
林俞打开门时候，店里有伙计刚好迎出来，一见着他，惊讶道：“小老板？你不是去建材市场那边了吗？”
“下午生意怎么样？”林俞问。
伙计说：“还可以。”
然后伙计就看到了从车另一边下来闻舟尧。
店里人对闻舟尧自然是熟悉，谁都知道林家大哥，虽然他不管事，但这店里从上到下事情他也没少处理，有时候林烁林皓两兄弟遇着问题都得去找他。
林俞拾级而上，伙计走在他旁边，回头看撑着车门没动闻舟尧，问林俞：“小老板，你哥不进来吗？”
“他有事。”林俞说：“你们忙你们自己。”
林俞很快拿着一背包从店里出来，然后回到车旁，绕到闻舟尧那边。
把包递过去。
闻舟尧伸手接过来，垂眸看他：“这什么？”
“嗯有你自己两套衣服，主要还是准备给你爷爷他们礼物。”林俞说：“有是我选，也有我爸妈他们准备，你第一次回去，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这本来是随手放在店里，现在正好给你带走。”
闻舟尧有一会儿没说话。
林俞笑了下：“感动啊？”
闻舟尧揉了一把他头发。
林俞瘪嘴：“算了，这些事你一向不跟我说，我爸妈知道情况都比我多。总之……帮我问声好吧。”
因为有闻这个姓，有那么多阴差阳错，有那么多巧合。
在西川出身他哥，才会来到建京，在他身边生活那么多年。
闻舟尧：“好了进去吧，别太晚回去，我交代过林烁了，你要太晚没回家我可是会知道。”
“还给自己埋眼线。”林俞说：“林烁能答应你也是吃饱了撑。”
“别惹事，别出头，别太辛苦。”闻舟尧弹了弹他耳垂，“哥走了。”
林俞嗯了声。
闻舟尧打开车门，侧身上车。
“哥。”林俞突然叫住他。
闻舟尧回头。
林俞笑笑：“一路顺风。”
人生本是这样，活了两辈子林俞更懂这个道理，聚散离别本是人间常事。
他们都在长大，有人不得不离开，有人不得不留下。
他们都有各自理由，各自人生路途要走。
闻舟尧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两个星期依然没有回来。
林俞总能收到他寄来东西，彼此也知道对方近况。
闻舟尧毫不意外拿了全市第一消息还是林俞电话里告诉他。
闻舟尧在整个暑期最后几天回了一趟建京。
为了给他父母迁坟。
那是连续了好几天雷雨天，他打着伞出现在家门口时候，林俞总觉得他像是离开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看着他脸，都能看出比离开时更分明利落下颚轮廓。
那样变化，是他在建京按部就班这么多年都不会形成。
闻家这次和十来年前毫无消息情况完全不同，来了很多人，多到林俞一个都不认识。
闻家老爷子，也就是闻舟尧爷爷都来了。
带着自己儿女祖孙，去老太太院子磕头。
老太太倒是淡定，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人，只是看着闻舟尧感慨说：“这孩子不容易，如今好了。他爸妈也是顶好人，走得早了些，如今能落叶归根，终归是件好事。”
闻老爷子提起早逝儿子，亦是满脸沧桑。
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在西川那种复杂环境中保存下一大家子，世事轮换，没什么看不明白。
他对闻舟尧那种打从心底里遗憾和疼惜骗不了人。
最后当着老太太，当着林柏从和杨怀玉面说：“我知道舟尧这孩子在林家长大，这辈子都会是你们林家孩子，林家对我们闻家有大恩。但我到底是自私了些，远山还在时候，我就将他安排到了建京，父子多年不曾见上一面。如今到了他这一辈，有心弥补却赶不上时事变化，终究是错过了这么些年。今天我只能厚着脸皮来这儿，请求你们全我老头子一片心愿。”
闻家人做事周全得体，老太太是满意。
毕竟两家虽然没见面，但联系一直都有，这个认不认回，哪有那么明确界定。
闻舟尧从头到尾都姓闻。
林柏从和杨怀玉拿他当亲儿子，那是父辈交情，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闻舟尧。老爷子带着一家老小走这么一遭，那是礼数，是老爷子放心底里感激。
闻家盘踞西川多年，林家对闻舟尧未来只有建议从不干涉。
但林俞知道，走到今天，如果没有他哥自己点头，连闻家都是不能安排左右。
那天晚上，林俞像小时候一样，盘腿坐在他哥床上。
“学校定了啊？”林俞问。
闻舟尧点点头，手里拿着是林俞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钢笔，好些年前东西了，好像是林俞小学四年级一次文艺汇演奖品。
闻舟尧：“K大，渠州靠北。”
“那么远。”林俞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感慨了这么一句说：“国/防K大可是全国排名第一，出了名管理严苛，估计一年到头都收不到你丁点消息。”
“有假期就回。”闻舟尧说。
林俞点点头嗯了声。
林俞搜罗自己记忆，却是想不起来上辈子闻舟尧上是什么学校了。
可不管在哪儿，至少这个时候他没有回归闻家，没有给父母迁坟，没有这种两家支撑底气，没有随时回头就能落脚归处。
他路走得一样，但又远不一样。
林俞是替他高兴。
闻舟尧背上行囊离开建京，也算离开西川那天，林俞没有去送他。
因为他要临时出差，前往隔壁市谈一笔单子。
闻舟尧早熟，林俞本就是个成年人。
他们都在往前，到了一定年岁和时间段，都不再把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当成是必然。
老太太都说：“你哥这一走，咱们家乖仔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林俞腻着老太太说：“那必须啊，早就不小了，小孩子脾气不得藏起来啊。”
脾性收起来，挂念都放心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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