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笼中之虎_重启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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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笼中之虎

  临安皇宫大内东北角。

  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赵构走出嘉明殿后,没有直接回福宁殿歇息,而是往南直奔绣春堂。

  廖汇荣作为大内左都知,宦官头子,没有谁比他更懂赵构的心思。

  眼见他连轿辇都不坐,肯定是为了晚膳前收到的一封密报有关。

  说是密报不是非常贴切,应是一封军事机密文件。

  近日来,江淮一带的驻军换防时,总是大张旗鼓,金军的探子从来都不是吃闲饭的。

  见此光景,第一时间就传回了金国,完颜皇室正沉浸分享到赵宋孝敬的喜悦中,都没当回事。

  下了酒宴的完颜宗弼可这么认为,于是修书一封,命人立即送往临安,务必交到赵构手中。

  “侄子”被叔叔质问,焉能安心入睡?

  这不,看到书信上的内容,赵构吓了一跳,首先想到的是,完颜宗弼小题大做,又想撕毁和议。

  先皇赵佶的棺椁迎回在即,这紧要关头,怎么会生出这等事端?

  他原本想急召秦桧入宫,但是又觉得此事与他脱不了关系。

  眼下临安城内外,要求惩治秦桧的呼声越来越高。

  他一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妥当!

  明黄色的薄衫在树影中独自徘徊,轿辇远远地跟着,廖汇荣立在大树一侧,眼角的余光留意着赵构的动作。

  布防图一事他虽然不知请,但是从吴山给他透露的消息看,这是一场极为严密的部署,目标不仅是除掉秦桧,还将救回宇文虚中。

  至于都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廖汇荣尚不知晓。

  但是当王继先站在朝堂上,汇报万航“已死”时,他就知道,这位万公子绝对是执网人之一。

  从赵府血案开始,万航就在民间活动了起来,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风生水起,人尽皆知。

  吴山每次说起这人,都连连佩服。

  明明是他不动声色地靠近秦伯阳,却让秦伯阳误认为,是他自己与万航一见如故,情同手足的。

  廖汇荣不敢出声,赵构今天太过反常了!

  以往遇到与金国相关的事情,必定会第一时间去宣秦桧进宫的。

  星稀月朗,宫内有绿植的地方夏虫鸣声不断。

  偶有风吹来,也夹杂着湿漉漉的热气,让人烦躁不已。

  赵构踱步踱够了,甩了下衣袖,沿着湿漉漉的小径继续前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新益堂。

  在宫灯的映照下,里面那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摇来晃去,赵构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赵眘一手执书,一手提笔,时而低头疾书,时而低眉沉思。

  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样子,让赵构倍觉欣慰,他原本想径直走开,却因嗓子发痒,咳了一声。

  赵眘从书本中抬头,看到赵构后,连忙起身上前施礼,“父皇,是孩儿失礼了!”

  廖汇荣弯着上半身,道了声,“普安郡王!”

  赵构弯起嘴角,“在看什么书呢!”

  “孩儿在看《礼记》!”

  这位帝王本想听他口中说出什么治国良策来,一听是《礼记》,眉头一皱,有些许失望。

  但是旋即又抿嘴一笑,似乎对眼前的孩儿放心了!

  “夜深了,也不要继续看了,随我一起走走吧!”

  赵构的邀约,他巴不得呢!

  连忙转回新益堂内,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抱着书本转身走了出去。

  赵构瞧他事无巨细,样样谨慎如此,竟有些心酸。

  “伯琮啊,我对你不要求什么,你只管做自己就好!”

  “是!孩儿谨记!”

  始终与他保持几步的距离,跟在他的身侧,赵眘恭敬地应答。

  廖汇荣见父子二人往小花园中走去,站在路旁,不再继续跟随。

  走到一处凉亭处时,赵构停了下来,望着蓝幽幽的天外,负手而立。

  “你怎么看待秦相?”

  赵眘心头一凛,哪里料到他会提这样的问题,于是他赧然笑着,“父皇,孩儿只知秦相是栋梁之材,凭一己之力,换来我朝安宁……”

  “当真如此吗?”

  赵构头也不回,目光黏在远处,“听闻这几日民间的说法了吗?”

  “孩儿听说了信王叔……”

  赵眘偏偏不提万航,如果此时在父子谈话时,煞有介事的提起他来,难保赵构不会生疑,自己与他有什么瓜葛。

  索性提一下信王吧,至少从晚辈对长辈的好奇心上看,这是合乎情理的。

  只要此事在父皇这里得个准信儿,万航那边的危机也会解除的。

  “信王啊……”赵构听到这话,终于舍得把目光看向他。

  赵眘的眼睛星光闪烁,清澈得如同一头小鹿。

  端详半天之后,赵构继续说道:“你那皇叔早就不在人世了,哪里来的信王!”

  小鹿的眼睛猛然一瞪,做震惊状,随后颔首道:“是孩儿鲁莽,惹父皇想起伤心往事……”

  “无妨!既然连你也听说了,想必也知道是谁故意为之的了……假如你来做决断,当会如何?”

  赵眘只退更知进,前面一顿铺排已经作好,何不及时提出自己的想法来。

  “那人居心叵测,自不必言说!可是若要深究,此举可能只是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步上台阶的脚一顿,他扭头看向身后这个面色沉静的养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起了疑心。

  谁是刀,要杀谁?

  他别过头去,慢斯条理地坐在石凳上,摆弄着膝前的衣襟。

  “我儿说来听听看!”

  赵眘也不落座,站在他身前,娓娓道来,“孩儿听闻那民间商人,只是一介布衣,赚取些钱财……

  不仅如此,他乐善好施,很喜欢与文人结交,连开两间书馆,供他们借阅,至于交不起银钱的人,他也不计较。

  那印刷工坊起先是秦家产业,交到拿人手中后,他一手打造成造福百姓的读物。

  落第的不少书生也可借以谋生,用文稿换取稿费……

  这样的人如何会谋反?会是细作?

  所以为了除掉他,只好扯上信王叔,好让我们皇室重视他,甚至除掉他。

  秦氏势力已经无人能及……弄死一个商人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扯到赵氏族人呢?

  这分明就是要天下人的注意力都转到皇室,他好早点脱身罢了!”

  赵眘说到这里,也不再继续了,中央集权到达顶峰的时代,赵构还没傻到真需要被人解释才能看得懂其中奥妙。

  他抬手示意赵眘坐下,自己则暗暗叹了一口气。

  假如不除掉万航,秦桧必然会拿此事大做文章……但是要除掉他,拿什么堵住天下人之悠悠之口?

  就在刚才读到的密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完颜宗弼质问江淮的布防?

  难不成布防图已经在他们手中?!

  秦桧……

  赵构哼道:“我赵氏就算是刀,但也不能做别人手中的刀!”

  赵眘闻言垂下头,有没有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天下皆知了!

  父子俩的一番攀谈,让赵眘心中有了底,但是他也不忙着去送信。

  只要“信王”早逝坐实,那么无论怎么攀扯,也都与万航扯不上关系了。

  加上民间的呼声,如此之高,万航又用“假死”脱身,想必是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了!

  “父皇,孩儿有一事未明……”赵眘站起身来,一脸凝重。

  “和议已成,咱们也不惧怕秦桧了,为何不……”

  赵眘突然想到自己在犯错误,质问父皇为何不杀朝臣,这可不是明事理的皇养子所为啊?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他懊悔片刻,抬起脸来,看向赵构。

  没想到赵构不仅没动怒,拢着衣袖,捏嗦着明黄色滚边,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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