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_钓系公主裙下臣
笔趣阁 > 钓系公主裙下臣 > 第15章 第 15 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15章 第 15 章

  金明池盯着她指间光滑莹润的黑玉棋子,半晌没再落棋。向来玩弄人心的人,头一回,猜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突然,一片阴影覆在棋盘上,视线掠过白影,清冷嗓音在亭中响起:

  “王爷,陛下口谕,宣你去御书房议事。”

  刹那间,金明池眼底的零星笑意倏然散尽,没有抬头,眉峰却肉眼可见地晕染上不耐冷意:“孤何等殊荣,能劳驾云相亲自通传。”

  来人正是云雾敛,翩翩一袭白衣站在案边,额前两绺墨发随风拂过肩头,明显是匆忙赶来。

  两人同列三公高位,丞相掌文职,摄政王握兵权。文臣武将历来政见相左,更何况各自揽权的文武之首。再加上两人都倾慕昭华公主,打心底里把对方视作劲敌,水火不容。

  如今共处一室,哪怕四周唯有水流潺潺之声,无形中也自有一股火药味暗潮涌动。

  金明池薄唇压着冰冷弧度,隐显戾气。男人撑着桌案站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水榭,全程没正视云雾敛一眼。

  江城雪尚没来得及说话,人影已经瞧不见了。她只能抬头去看云雾敛,眼底含了些恰到好处的惊喜,转瞬间又悉数收敛:“今日休沐,云相怎么在宫里?”

  “面圣。”云雾敛言简意赅,并不太愿意多提自己的事,“公主与金明池在做什么?”

  “不明显么?”江城雪朝檀木小案上的棋盘努了努下巴,神态如同那日摆出五子棋时理所应当,“本宫棋艺不佳,周围侍婢也都不通此道,恰巧遇见摄政王在宫中,便让他教我了。”

  她说话时,依稀听见云雾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压抑着什么起伏的情绪。自抑平息后,在对面竹席端方跪坐。

  “金明池的棋艺算不得精进。”他道,“教人子弟,总归差了些。”

  “这倒无妨。”江城雪不以为意,“古人云,闻道有先后,能者为师。王爷的棋艺胜我许多筹,便足够了。”

  云雾敛眉心微低:“臣的意思是,公主金枝玉叶,若真想学棋,大可找精于此道的良师,不必退而求其次。”

  江城雪左手支颐,歪头作思考状:“那么依云相高见,何人堪称良师?”

  云雾敛颜色淡薄的双唇动了动,恍似有什么话下意识冲出禁锢,却在下一秒钟忽而抿唇沉默,欲言又止。

  江城雪假装不知他内心拉扯,因此并不追问:“既无人,我倒觉得王爷甚好,棋艺尚可自不必说……”她顿了顿,突然眼神闪烁,红着脸澹然一笑,“最要紧的是形貌昳丽,便是相对而坐时,瞧着赏心悦目。”

  “人不可貌相,公主怎能……”云雾敛眉峰顿时皱得紧了,意识到自己失言,略显激动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缄默着唇线轻抿,抬手将掌中几枚白子全部下于棋盘。但耐不住落子的声音微响,不似他寻常心如止水:“适才,他只需再走这三步,公主的黑子就去了大势。”

  “他究竟是在教,还是在替自己寻乐子?”

  江城雪听着他不知不觉间加重的语气,冷不丁开口:“云相今日好生多话。”

  云雾敛一怔。

  “云相既是面圣入宫,想来定有不少繁忙公务要处理。在国之大事面前,指点本宫棋艺这点微末小事,便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吧。”江城雪续道。

  “……至于王爷存着何种心思,又至于本宫存着哪种看法,似乎都与旁人无关。”

  她态度疏离,一番话将云雾敛阻在千里之外。但声音却是软和的,能听出强作冷漠的紧绷。

  云雾敛静静凝视着她,又见少女纤长睫羽垂挂下来,像破茧而出的新蝶翅膀,一颤一颤,遮住水灵灵的杏眼。朱唇一瘪,越发恍若赌气模样。

  似气恼先前云雾敛主动邀她下棋,却又冷冰冰地嫌她败兴,这才寻上金明池。

  面前男人的眸光不禁暗了暗。

  江城雪演得卖力,实则早在脑中把云雾敛这晌的心思猜了个透。

  刚刚金明池过问,折辱金屿轩是想从他那里换取什么,江城雪答得含糊其辞。她固然想要金明池的真心再用尖刀子利落捅穿,但那到底不是今朝今夕就能做到的。而今日盛装打扮出门,她算计的,从来都是云雾敛。

  当今庙堂与其说是江稷明的天下,不如说由丞相党和摄政王党分权而治。

  昏君平日不理事,能让金明池亲自进宫回禀的要务,牵扯绝对不小。自然丞相一党也有自己的主张,因此云雾敛势必会紧随金明池之后入宫。

  也势必会前来太液池面见江稷明,势必会看见江城雪穿着江云锦的衣裳,戴着江云锦的头面,和金明池独处。

  情敌且是政敌之间的较量,有时比杀父之仇还要剑拔弩张。

  如果说有哪件事能让云雾敛波澜不惊的冰块脸翻涌出惊涛骇浪,要么是他与江云锦谈笑风生,或者是看见金明池与江云锦谈笑风生。

  现在换成和昭华公主相貌一致的江城雪,兴许前者没了效果,但后者却让人更加难以容忍。

  云雾敛把江云锦当作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江城雪则是白月光的一束倒影。

  从前金明池和他争月光,云雾敛纵然艴然不悦,也无能为力。现在金明池触碰影子,云雾敛积郁数年的忍无可忍俨如找到了宣泄口。

  怀揣着得不到正主,就必须要得到替身的心态。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把江城雪归属为了私有物,金明池多看一眼都觉得如芒在背。

  “臣可以教你。”云雾敛像是下定了决心。

  “什么?”江城雪假意没听懂,错愕反问。

  “臣可以教公主下棋。”他重复一遍,将话原原本本地说完整,还不忘补充道,“臣的棋艺,比金明池好。”

  江城雪眨着眼睛掀眸,灵动杏眼中好似有无数光晕流眄,铺开五分隐隐跃动的欢喜,和五分不禁流露的顾虑:“可是……”

  嗫喏话音被一枚抵上指尖的玉佩打断,沁凉玉质触手生温。

  江城雪的神情中又添了几分困惑。

  “公主往后拿着玉佩来云府,可以直接让人领你进内院,不必通传等候。”云雾敛沉声道,“朝中事务自有九卿六部处置,我没那么忙。”

  言下之意,便是江城雪能随时去找他。

  她抚过玉佩表面的雕纹,几片是锦绣祥云舒卷,底部还有几条如江水般的波纹,连样式都藏着江云锦的闺名寓意。如果没猜错,这枚玉佩应是云雾敛打算送给江云锦的。

  不承想如今竟到了她手里。

  江城雪收下玉佩,眼底所有情绪都化作柔柔笑意:“谢过云相,我……”她说着,声音忽然轻了许多,像是羞赧极了,“我明日就去大人府上。”

  极巧妙地换了个称谓。

  云雾敛“嗯”了一声。

  他还有事找江稷明,不宜久留。

  江城雪将棋盘上不属于她阵营的白子拾起,一颗一颗,全部吃掉。

  走回寝宫,溪竺正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位骁骑卫往她手里递东西。

  江城雪上前问道:“何事?”

  骁骑卫向她行了一礼,而后呈上一封信:“有人让卑职把这个转交给公主。”

  江城雪垂眸扫过,素色牛皮纸的外封没有多余点缀,和柳初新花里胡哨的品味不太相符,谑道:“你们家柳郎君今日是换花样了?”

  “卑职不懂公主意思。”骁骑卫抬头,迟疑道,“……请我送信的郎君并非柳公子。”

  他说:“而是贺小将军。”

  江城雪一愣。

  ……贺熙朝?

  这下便亲自伸手接过,揭下火漆印拆了信。

  ——卑职今日巡逻路过花影楼,听说里头排了一出新戏,还没进宫唱过。公主有空来看吗?戏楼东家答应明天不接宾客,公主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闲言碎语打扰到公主的。

  ——如果公主明天有事,换成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哪天都可以。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喜欢听戏,如果不喜欢的话,那还是不要来了,公主就当作没看见这封信吧。

  工整字迹写了满满一页纸。

  透过文字,江城雪仿佛能想象出贺熙朝坐在书桌前,蘸墨时,激动得跃跃欲试,落笔时,又措辞地翼翼小心。

  得亏这个时代没有颜文字和表情包,否则,她毫不怀疑贺熙朝会在每句话末尾,画一些类似于眨眼间卖萌,或者对手指红脸的图案。

  而这个念头将将冒出来,她就看见左下角署名处,粘着一朵紫藤花。

  隐隐还散发着芳香。

  江城雪唇角不禁弯出弧度,对送信的骁骑卫道:“回去告诉贺小将军,清场就不必了。明日午后,我会去。”

  “诺。”骁骑卫领命。

  “等一等……”江城雪又把人喊住。

  她走到院内花圃旁,折下一朵绽开的君子兰,装入信封:“把这个一起给贺小将军。”

  骁骑卫离开后,溪竺跟着她回到内殿,大抵是见她给贺熙朝回了礼,适时开口:“公主,柳郎君今日又送了许多东西,前前后后加起来,咱们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左右公主也不用他那些物什,依奴婢看,不若派人同他说上一说,往后别再送了。”

  江城雪指尖抚摸着摆在木架上的翡翠王八。

  算起来,她已经无视了柳初新半个多月:“也该是时候提一提竿了。”

  一出计划在心里酝酿出雏形。

  “霜棠,你去一趟卫国公府。”她把人唤来跟前,“告诉柳初新,我自那日回宫便咳疾复发,病症来势汹汹。本宫一连昏迷数天,直到近日才稍稍有所好转。”

  “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香料具备清肺润嗓之效。”江城雪续道,“待咳疾彻底平复,本宫就去寻他。”

  柳初新认识霜棠,心眼子又浅,想来不会质疑她说的话。

  果不其然,霜棠在夕阳落山之前回了宫,还带回一大包柳初新给的香料。

  隔着老远,江城雪就闻见一股芳香浓郁扑鼻。不用猜也知道,这药材中混了大量干花。而用花香覆盖药香,像极了柳初新的作风。

  她想起云雾敛喜好雅香,且也患有咳疾,明日去他府上总不能空手,沉吟道:“从中取一部分做个香囊吧。”

  “至于剩下的……”江城雪嫌弃地捂了捂鼻子,“都拿去给总管内侍。”

  溪竺不解:“公主既然不喜欢这味道,直接丢了便是,为何要给总管公公?”

  “柳郎君一片心思,丢掉岂不太过浪费。”江城雪慵懒道,“我诚然不喜欢,可有些地方,总归是需要的。”

  溪竺越发纳闷,屈指挠了挠脑袋。

  江城雪道:“让人分配到各个恭房周围,除除味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qg62.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bqg62.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